“我也是恰巧今日回来,要不涵儿出了这种事情,她一个人可怎么应对!”凤易长长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三爷不必太过担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随遇而安吧,孩子早晚会有的。”
“来,喝茶。”凤易阳无奈摇头,端起茶杯大饮一口,苦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
伊旌烨随他饮了一口,方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却瞅见了桌上的那张安胎的药方。
“哦,这是涵儿安胎的药方,方才从大夫那里要来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来看看。”
凤易阳把药方递过去,伊旌烨接过药方,双目有神,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方子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情?”凤易阳顿了顿,放下茶盏思忖。
“什么事?三爷请讲。”
“我说的是你手里拿的方子,你能否帮我调查一下这个方子的药品?”
“三爷说的是什么话,此事重关涵儿,我这做兄长的必尽全力调查,我们兄弟之间不分你我。”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是,这张药方紧系涵儿性命,请伊兄定要保密!”
伊旌烨眉目间闪烁着光芒,点了点头,把药方叠好了藏在了身上,请他放宽了心。
兄弟二人在偏房正谈着涵儿落水之事,兰儿便脚步匆忙的进来敲了门。
“少爷,小姐醒了。”
伊旌烨听妹妹醒了,突然眉头一蹙,坐立不安。凤易阳看出了他的心思,自古兄妹情深,嘴角一勾,便首先站起了身。
“知道你担心涵儿,你们兄妹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快去看看吧,涵儿也在想你。”
“是啊,上次涵儿回家时还好好的,怎么……哎!”
伊旌烨神色黯淡,起了身,叹着气走出了厢房,疾步走向那药香满屋的卧房。
“涵儿,你怎么样了?”
刚进卧房,哥哥便疾步走进了床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肝肠寸断。
“哥哥……我的孩子没了。”
说着就要哭出声来,但还是硬憋住了,红着眼圈,哽咽着,又想起了昔日保胎的往事,低声抽噎了起来。
“涵儿乖,我早知道你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坦然接受。”伊旌烨叹了一口气,抚着那散乱的鬓发,语重心长。
“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孩子一定会保不住?”她一脸茫然的看着哥哥,大惊失色,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你想,在未孕之前,体内就有了大量的麝香,在不知情的条件下坠了马,又落了水。再者说,你的处境不比寻常的人家啊……以后万事都要小心,不可让奸诈小人得逞!”
“原来是这样……”伊若涵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小声的念叨着。
被兄长的这一通安慰,仿佛对流产这件事情有所释然,心里的确在痛,可更多的,却是想着怎样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我知道,我本就是那些人的眼中钉,遭此祸患本是应该能料到的,只是我,还傻傻的感觉一切都万事大吉。”把身子靠在床头,低头小声说着,泪水直直滴在被子上。
“妹妹不必太难过,这次小产之后,要好好调理身子,为后事多做打算!”
伊旌烨紧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诫,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丧子的妹妹。
“涵儿知道了,一定谨遵哥哥的教诲。”
顷刻,鬓发散乱的抬起头,泪水朦胧,却有一种铿锵之美浮现在清瘦的面庞。
“爹娘知道你落了水在家也是好生着急,只是年老体衰不便来回折腾,我便安顿了二老在家等候,你好生休息,我回去给他们二老报平安,免得着急了。”
说着便从凳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不舍的再看了妹妹一眼。
“兰儿,送少爷出去吧。”
虚弱无声,心中万般不舍哥哥离去,但也不得不送客了。
“是,小姐。”
兰儿应了一声,便把卧房的门打开,将少爷送出了后院。
一出了济毅侯府,伊旌烨心系药方之事,便去了各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的家中,把安胎的方子拿给了那些大夫一一查看。
“太医,您看这方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伊旌烨把方子给太医送去,谦卑询问。
太医接过单子,捋着灰白的胡须,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光芒,面却有几分喜色。
“这可是安胎的好方子啊,尽可给怀孕之人服用。”
“那真是太谢谢太医了,这点银两不成敬意,还望您老能够笑纳。”伊旌烨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两,把钱袋塞到了太医的手中。
“好,好,好,真是客气了。”那太医见钱眼开,颠了颠手里的钱,满脸堆笑。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花了两天的功夫,去拜访了宫中各个有名的太医,那些太医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都说是安胎的好方。
“这就奇怪了,不是安胎的问题,那涵儿流产这件事,就一定与在池塘落水这件事有关了。
还是对安胎的药方感到不放心,又从找来几本中药的书籍,亲自查阅着关于这单子上的药,潜心研究了两日,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转眼又是三日,伊旌烨便带上药方,骑了快马去了济毅侯府。
“三爷,伊家少爷来了。”阿复向前一步,躬身低首。
“快请少爷进来。”
凤易阳急忙起了身,出了院子去接客,看到那衣袂飘飘的身影,便迎了过去,
“三爷,借一步说话。”
伊旌烨低声,看了众仆人一眼,凤易阳读懂他的心思,便挥了挥手,仆人丫鬟们便躬身行李退下了。
“请伊兄随我移步竹林吧。”
二人便转身去了后院旁侧的翠绿竹林,那竹林郁郁葱葱,好生幽静。
踏在鹅软石铺成的婉转小路上,漫步在竹林中,太阳明晃晃撒下光圈,斑驳陆离,看到竹林里的石凳,凤易阳眼前一亮,与他漫步走了过去。
“我们就在这里说吧,竹林幽静通灵,伊兄有话尽情说便可。”
伊旌烨甚是满意这悠然的环境,嘴角浮上微笑,俯身坐在那大理石凳上。
“三爷,这事你托我办的事。”
伊旌烨从怀中把那单子拿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怎么样?”凤易阳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单子,问道。
“我找了很多有名的太医,都说这单子没什么问题,我不放心,又亲自查了查药书,但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我看,你还是好好查一下是谁把涵儿推下池塘的吧!”
“那单子没什么问题,那涵儿这次小产就应该是落水所致了……但涵儿落水的池塘是这侯府中最浅的池塘,不可能落了一次水,孩子就没了啊!”凤易阳不解,深皱着眉头,猜不透其中的圈套,在心中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