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沈君浅正在休假,坐在家中的客厅里看报纸。
沈家大宅的修饰,出自沈老夫人之手。
没有现代都市的奢华与金贵,却自有一股清风朗月的优雅怡人,摆设风雅大气,诗画、瓷器,增添古韵,古色古香宛如一梦。
突然一声嚎叫打破了宅子的宁谧,沈君浅忍不住皱了眉头,放下手里的报纸。
沈君浅的大嫂也跟着二重奏,恨铁不成钢,又带着哀怨的哭声,“你真是个小冤家啊,她不喜欢你,也没办法啊,谁叫你找了她。”
沈君浅的大哥沈君深,在驻外使馆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军部四公子之首就这么在别人的惋惜声中逝去了年轻的生命。
沈君浅自己,年少有为,挂在了四公子的尾巴上,这让他十分地有成就感,比多少人夸奖,比做出多少成绩都让他高兴。
到现在,军部四公子的称号成了丰碑,再也没有人能取代这四人的位置。
沈君浅和大哥的关系非常好,对大嫂尊敬,对侄儿包容,只是沈瞳这次的事,他真的有些进退两难,他看上谁不好,非得是秦缘。
那丫头不说家世,就是性格,也蛮难搞的。
他父亲和秦老是同一个战壕出来的,秦老之前还是沈君浅父亲的属下,平时关系挺亲近的,父亲退下后,秦老对他们沈家也非常照顾。
秦家那点克女人的事,在他看来是啼笑皆非的。
好好的闺女放出去,也不说管教,就连基本的责任都没尽到,任她胡作非为,名声全无。
她那样高调的纨绔,没什么作为不说,横行霸道,这跟他的性格与处事原则截然不同,简单点说,就是他看不上她。
“浅儿,去看看小瞳,这老是闹,一哭二耍泼三上吊,你嫂子那身子骨,都要给他折腾散了。”
沈老夫人是一家之主,对老大留下的根,跟护眼珠子似的。
“我也没办法啊,他是鬼迷心窍了。”
沈君浅有些无力,感情一事,最难被外力干预。
“要不去你找秦缘说一下,就当可怜沈瞳,过来看看他。”
再听到沈瞳那叫喊声,老夫人这心,都快要碎了,心里不舒服,也要去请人了。
“成吧,我去见她。”
他想着,凭借两家的关系,秦缘应该不至于狠心拒绝,可是她来看了第一次,后面又该怎么办。
这时候的秦缘,吃腻歪了清粥小菜,正想来份大餐。
沈君浅主动送上门,不吃就傻了。
他说要请她吃饭,她带他去吃火锅,还得是变态辣的那种。
找的馆子是市井巷里的苍蝇馆子,人多,拥挤,脏乱差,味道却十分正宗,生意火爆。
沈君浅穿着军裤,军装衬衫,喝着茶叶沫子泡的苦涩的茶水,身处人多杂乱之地,并无半点不悦和尴尬。
哪怕是看到不敢下口的食材,比如猪脑,鸭肠,鸭血等,也没有露出不满,影响别人的食欲,更是秉持“食不言寝不语”习惯,在放下筷子前,没有多说什么,修养良好。
秦缘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把红油溅到了他身上,“不好意思啊,吃火锅就是这么容易发生意外。”
“呵,只要你别怕整一盆都倒我身上就行了。”
用纸巾擦拭着越擦越大的污迹,沈君浅无奈地笑了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鬼心眼特别多,他一晚上都没法子说出来意,一开口就被她挡回来了。
秦缘当然知道沈君浅的来意。
沈瞳被养废了,失了父亲,长于妇人之手。
两位夫人的溺爱,让这个孩子成了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自己得不到,就让长辈帮忙,没有担当,没有血性,她真看不上他。
好在他的本性不坏,还有沈君浅压着,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不然秦缘就要帮忙教训一下了。
只是,两家的关系若是因为一个孩子变糟了,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若要她妥协,也是不可能的,到底要如何处理……关键还在这个男人身上。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洗洗干净。”
秦缘随手招来服务员,结了账,沈君浅刚想拿钱包,就被她拉住了手。
沈君浅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强大的威慑力压迫过去。
她却毫不在意,拉着他的手臂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就到了秦缘的房子。
他还以为只是她的托词,没想到她真的住在这片老房子里。
他是不知道,这里不过是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
她挺喜欢这里的市井之气的。
低矮的平房,胡同里各异的味道,锅碗瓢盆的碰撞,说着家长里短的琐细。
她只住了四合院的一间小屋子,打开门,里头和外头是两个世界。
她用了朴实无华的包装纸包好了一块金镶玉。
里头比他想象的要大,床有两米宽,没有大的空间是摆不下的。
上头铺着粉红的被子,就像小姑娘一般的粉嫩。
除了摆放家具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有上好的羊毛地毯铺着,随时都可以在上面翻滚。
屋子里漂浮着一股暖香,是女儿家独有的的香味。
总觉得,身在其中,会从角落里,从墙壁缝里,从哪个地方钻出妖孽,吃人心的,喝人血的,吸人精髓的。
“坐吧。”她声音淡淡,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拿出酒和酒杯,水晶酒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那瓶酒。
他瞄了一眼,是琴酒。
不动声色的点头,压抑着心底的尴尬和不适,坐在地毯上,靠山了橘红色的大靠垫上。
挺拔修长的身躯像一片山峦,长腿交叠,线条流畅。
秦缘递了一杯酒给他,自顾自的悠闲啜饮。
沈君浅接过,也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好,这一口,就出事了。
暧昧的气息越发浓郁,眼前的女人越发顺眼。
沈君浅手里的酒杯掉落,危险的眯起了眼,黝黑的眼眸里发出锐利的光芒,像一把利剑拔撬而出,带着嗜血的冰冷。
想起身离去,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她站起身,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咬牙切齿的他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要有本事出得了这个门,我就不用混了。”
言下之意,他是在劫难逃。
沈君浅怎么也想不到,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秦缘,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你没必要……”
她没必要牺牲自己。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就是送上门的猎物。
“我没要什么,就要你。”
这一夜,沈君浅是痛并快乐着。
这孩子花样百出,每每快到顶点了,她就坏心地抽身离去,反复折磨。
最后那一下,他什么都交代出去了,人也晕了过去。
他心想,丢人啊。
老子一世英名,没想到要死在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到底还是没死成,又活过来了。
一睁眼,怒火攻心,双目眦裂。
看到身边还不知羞耻纠缠在他身上的双腿,他毫不客气地扔开,下床,穿衣,跨步,离去,背影决绝。
秦缘睁开眼,笑了一声,又闭眼睡觉。
睡过了,也就没什么遗憾的。
以后沈家的人也不会再来烦她,一举两得。
她以为能就此翻篇,沈君浅就自认倒霉,当被狗咬了一口呗。
不,沈君浅这种,被狗咬了,他不打死狗,也得把狗牙全打掉。
秦缘可要倒霉了。
大姐头把车门钥匙扔给夜店门口的停车小弟,一个人晃悠悠的直接走进了和伙计们长期包下的房间。
房照井和姜林峰都到了,两人一边互相吐槽,一边喝酒,喝得有些熏熏然,脸上泛起了红光。
秦缘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手里酒杯端了起来,闻了闻。
抿了一口,仔细辨别了味道,放心地吞下肚子。
酒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酒瓶上,以及空调中飘散出来的气味。
她没想到,对手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到底还是她低估了男人的自尊心。
“井子,峰子,快出去。”
秦缘握紧了酒杯,在眩晕彻底侵袭她之前,让两个手下找机会出门。
房照井几乎醉倒,一杯冷水倒在头上,清醒过来。
去开门,怎么也打不开。
姜林峰的神色也变得焦急起来,磕磕巴巴地上去拉门,“麻蛋,这门从外头锁上了。”
以后秦缘总喜欢开各种店,估计也和这次的遭遇有关,在不是自己的地方,总是不放心。
这时候的她,只觉得心口快要被火烧烂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从身体的每一处钻进骨头里,钻到脑子里,她知道,很快就会丧失理智。
房照井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他是救赎。
殷红的嘴唇,上下掀动,那一刻,他承认,心里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从迷茫中恢复过来,他没有那个胆子去挑战这个妖孽。
“峰子,踹门。”
他焦急地喊着。
“老子腿软,屋子里的味道不对。”
“……”
这时,门打开了,进来一个身着军装,气度非凡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仿佛画着壮丽河山的大气之作,层峦叠嶂,波澜壮阔,每一笔都是呕心沥血的铸就。
不过此刻他的表情似乎冻住了一般,那叫一个冰冷,看他俩的眼神,冰霜从脚底一点点地攀爬上来,马上就要冻住了。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又响亮又狠厉,回音在包厢里,还隐隐回旋。
“你休想。”
房照井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不准睡昏过去。
“老大,老大……”
姜林峰无意识地喊着。
“拖走吧。”
两个似笑非笑的军装帅哥,拖着两条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