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演出多,领导要到下面去慰问,这是任务。
秦缘就在家门口看汇报演出。
军Z歌舞团的小葱们水灵灵的,身姿绰约,舞姿优美,身段妖娆,脸蛋儿,那叫一个嫩啊。
不少领导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也是变相选小了,能得领导青眼,甭管是几奶了。
运气好能捞着一套房子,祖宗都要诈尸了。
前两排全是军官,秦缘的级别不是最高的,但最贵气。
天家没有公主,她也算领袖夫人的干女儿了,就是公主。
公主驾临,得别出心裁,这次的开场舞者,换了个小生。
那模样,清清爽爽,身材修长,深目高鼻,薄唇似翘非翘,丹凤眼飞扬,眼神里全是情。
那情都往秦缘这飘,可惜都白费了,她根本就没时间往那儿瞧。
坐在第二排靠左的位置上,腿自然地翘起叠加,秦缘的面容在灯光里显得柔和,军裤角遮着鞋面,鞋跟在里面半隐着。
她刚坐下,左右位置立刻被占领。
秦缘瞥了眼左边的人一样,对方怔了一下,后又不自觉地虚握拳头咳了一声,恢复正常。
她每次出席,座位都不固定,想和她挨着坐,也得眼疾脚快。
右边座位和更右边那位交谈两句。
对方醋意十足,“拉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速度这么快?”
他一手插进军裤口袋,微笑,对揶揄不以为意,挺坦白,“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嘛。”
秦缘闻言,手指头上惬意地搁在腿上敲打,十分潇洒,眼角都是笑。
节目还没开始前,左边那位心虚的挪了位置,正主儿过来了。
卓尔不凡的男子,一身军装。
渊渟岳峙,潇洒恣意。
唇边带笑意,军装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松开。
手悄悄握住秦缘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两个月没见面,只见一面,马上就走,分秒都是珍贵的,却不得不提扫兴的话题。
“叶希有没有闹腾?”
清朗而略有磁性的音质,犹如空山幽谷之风。
“小把戏,没什么。”
秦缘不屑地嗤笑一声,被宠坏的孩子,引不起她反击的兴趣。
随便她怎么玩,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就行。
“她太闹腾了就处理了吧。”
质子看不清身份,还摆臭架子,弄死了干净。
一想到那个大脑回路脱离正常人范围,奇葩思维方式的公主病,泰元就恶心。
她居然还想勾引他,他亲手送她父亲进的监狱。
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活着恶心人。
“成吧。”几句话就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站在食物链最顶层的人,不论做了什么事,只要处理得当都会被接受,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叶家繁这个人,打仗有一套,就是风评不好,太滑头,喜欢拉拉扯扯,不老实。”
秦缘不屑道。
这个评价是秦老爷子给的,他对此人,甚恶。
“嗯,他靠鄂州那场战役入了总部的眼,戴继涛扶持的他。不过戴倒台,是他在背后做推手。”
泰元心中哼笑。
一副侵略性全无的老实样,老官僚了,心比狐狸还精。
与他交锋,泰元也是用尽了耐心。
他交代的,都是不痛不痒的问题,实质性的,一点没透露。
泰元只能从他的家人,他的心腹着手,找到铁证。
“后面着实不像样了,一门心思放在搞阴谋上,杨乾坤的头上都敢拉屎,要不是陆丰智罩了他一把,早就流放了。陆丰智把叶家繁放在第一军校,差点坏了陆离的事,聪明反被聪明误,活该他被抛出来。”
秦缘娓娓道来其中的内情。
这些事,没有摆到台面上来,其实,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都在看笑话呢。
所以说,叶家男人多废物,好不容易出个人物,都给自己作没了。
人还得学会控制,孰轻孰重,真只有自己去衡量了。
权力是美,也要守住底线。
“他以为搭上了陆丰智,就高枕无忧了,殊不知陆丰智根本就没打算重用他,一个小人,上蹿下跳的,早就惹了众怒,我不过是推了最后一把,倒成了攻击的靶子。”
泰元眼眸半眯着,唇角勾起,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危险的魅力。
这条路注定是要被诟病的,他有这个觉悟。
秦缘反握住泰元的手,握着的这股劲,是力量。
给他无声的支持和推动力,仿佛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仍站在你身边的执着。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被人安慰。
这条路很辛苦,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就不要轻易迈出第一步。
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气质冷然的泰元,成竹在胸,拢了拢她的肩头,说起了另一桩事,“杨家的动静,不太对劲。”
杨家从前,也只是背地里蹦跶,现在,隐隐要走明路了,动静大得,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异心。
秦缘抿着唇,眉头锁得厉害,“我知道。”
上层圈里的一点风吹草动,她很快就能摸清动向。
拥有敏锐的洞察力,是理所当然的。
杨亚龙从来都不是本分人,要不然当年在她母亲过世时,也不会怂恿秦简娶自家小姨子。
把他摆在高位,不过是秦简的障眼法。
对杨家,他早就厌弃了。
杨家与莫家联姻,已经是破了规矩。
政部和军部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的,杨家的做派,既得罪了军部,也没在政部讨到好。
现在他还妄想损了军部的利益,却贴补自己的好女婿。
简直是找死。
“杨乾坤的调令,卡在三师,没有动。他上不去。”
虽然他面上还是笑着,可眼中清晰地划过了一抹彻骨的冰冷,冷得人心跳都要停止了。
泰元也最反感杨家这种背主的玩意。
当然,他不会做得过分。
再怎么样,杨家归属秦家阵营的,人也得秦家自己收拾。
秦缘点点头,懂他的意思。
这时候,上来一位小提琴演奏者,手里拿着的小提琴引起了秦缘的注意。
先不说一个演奏者本身的技艺如何,琴的好坏也是非常重要的。
很多的演奏者把自己的乐器当作自己的“另一半”,他们不会随随便便挑选另一半的,一旦挑选了,也不会交给别人使用。
一把小提琴的选材非常严格。
要求其面板纹理顺直、均匀、色泽较白、富有弹性,琴板、琴颈、秦柄全部都有不同的要求。
从材料到花纹,乃至涂在上面的油漆及制作工艺,全部都会直接影响到演奏的效果,很容易就会辨别出孰优孰劣的音质来。
这个演奏者在试音。
他握着弓的手轻轻移动,一段短促却悠扬的旋律倾泻而出,流畅而饱满的音色。
秦缘觉得自己被这把琴的音质征服了。
他站在舞台中央,扬起弓弦,搭在小提琴的琴弦上,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这不是一首能耳熟能详的曲目,可它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平庸,里头蕴含的丰富情感,令人迷醉。
秦缘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
当他激情时,会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当他温柔时,又会觉得平静而柔美。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首曲子中,真诚地表达自我,仿佛带着人们走进了一个梦。
这里有美丽宽阔的天地,这里有宁静祥和的美景,这里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课堂上,秦缘伸了个懒腰,眼睛向外瞥了一眼。
深秋的寒风吹拂,整个校园犹如被覆盖着金色的绸缎,油画一般的厚重。
画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身材修长,身形笔直地如同一棵白杨。
一手捧着书,一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不疾不徐,神色悠然。
明明隔得很远,她却仿佛能听见他脚下的叶片被踩碎的声音。
风吹起了他的短发,期间夹杂着叶片。
他抬手,拿下了叶片,夹在书中。
在阳光朦胧的光线下,眼角微挑,与她对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个人吧,很帅。
一表人才,器宇轩昂。
皮肤是略深的麦色,总是紧着,下颌,一双眼睛倒是如星辰般耀眼夺目。
秦缘最喜欢这双完全承载了他感情的眼睛,特别是在情动时,眼睛里的温情能溺死人。
家世好,人优秀,长得帅,有内涵,妥妥的就是白马王子的典型。
如果不是他平时摆了张死人脸,估计那些女的都能扑上来。
秦缘并不欣赏冰山,融化冰山,那是自虐狂的爱好。
谁知道,她就跟冰山折腾起来没完了。
这个时候秦缘他们都在准备半年后的考试,而泰元已经提前考完试,要去西岩军校了。
他就读的西岩军校跟秦缘读的第一军校还是有所区别的,那所在西营区的军校,是特种部队的炉灶。
那是最后一次,在学校见他。
当最后一道轻柔的弦音渐渐消散,她睁开了眼睛,为台上的人鼓起了掌。
舞台下的人也在不停地鼓掌,久久不散。
这是一位非常优秀演奏者,无论是演奏技巧,还是对音乐的诠释,都非常到位。
他带给人们,心灵上的震撼,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领悟的东西也不同,但他抓住了每个人的心,非常了不起。
“什么时候歌舞团来了这么不得了的人物?”
泰元微微一笑。
明明是一首柔和的曲目,他却从中感受到了力量,心胸豁然开朗,刚才的那一点不快也随之消散而去。
“是啊,他的琴声会说话。”
秦缘暗暗叹息了一声。
在音乐中,她抓住的情感,是初恋。
她的初恋中,有算计,有阴谋,有痛苦,有折磨,
但是,也有那些淡淡的美好。
在记忆深处,偶尔翻出浪花来,冲击心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