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交叉的忙碌让他们很少有场合可以交集。
这次的演出,还是泰元抽出时间过来,特意跟她见一面。
过节,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后面的人,心痒痒地八卦着。
看节目的,还不如看这对璧人的多,和谐的画面,似一种享受的意境。
表演结束了,泰元带着秦缘前往机场。
后面跟着四辆黑色的轿车,每辆五人。
这二十人,是泰元的近卫队。
一身制服,修长的腿套在黑色的皮靴里,精神干练,每个放出去都能引起妹子们的尖叫。
“这支队伍经过严峻的锻炼和考验,质量更高了,是大浪淘沙保留下来的精华”。
当年叶婉清收买了其中一人,若不是培养不易,他差点把整支队伍都灭了。
现在留下的,都是他的心腹。
泰元要代天子去巡查,这也是领袖放出的信号。
换届马上要进行了。
接下来的十年,厉家没参选资格。
但下一个十年,还是厉家的天下。
泰元从西岩军校毕业,
在空军战斗前线服役五年,特级飞行员。
退下来后,在东、南、西三个战区轮换,明年也要回帝,进机关了。
这代表着他正式在权力中心的进驻。
从此跟他的父亲一样,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
车子不紧不慢地行进,到机场,大约一个小时,时间够了。
秦缘慢慢地脱掉衣服,她的身体是力量与柔美的结合,健康,有生气,犹如江山在画卷上展开,山峰高挺,大气磅礴,沟壑深邃。
他双腿交叠,一手手肘支在门把手上,撑着下巴,眼神凝望着她。
他抬手擦了擦她颊边的汗水,一双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眸光里透着深意。
每个人都有对生活选择的权利,只是也要为自己的选择发出代价。
这其中的得失,他说不出以后会不会后悔,但现在,他是不悔的。
在艳气里的泰元,妖气袭人。
秦缘眼眯起来,不由摸上他的额角。
发际边,有个小伤口。
说它破坏了泰元的颜,不如说幸好还有点瑕疵,让他觉得像个人。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轻言漫语的样子,他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样子,他站在山丘睥睨天下的样子,什么样儿她都见过;
她最喜欢的,是他跟泰元和她在一块时,露出笑容的样子。
那样温暖,那样真诚,那样放松。
越是神的男人,当他的感受越接近凡人时越可爱。
沈君浅每次一到天堂,就特别傲娇、黏糊、啧啧的;
泰元是茫然,云雾里绕着,眼神里的多了两分懵懂。
等他回过神来,又是圆通又锐利的厉泰元,进退有度,思虑谨慎。
睨她一眼,稍沉微哑地开口,“故意的?等我回来,有你受的。”
秦缘只笑笑,关键时刻,不给他夹紧了,等他缓一口气,又得“大动干戈”。
亲自给他穿戴整齐,像个贤惠的妻子。
泰元下车时,军裤笔挺,戴着的黑超也是相当有型。
军装外穿着一件大衣,没扣,左右襟一拢,冲着飞机大跨步前行。
儿女情长绊不住他的脚步,霸业韬略才是他费心所在。
他的护卫们也步伐齐整地跟着,气场强大。
秦缘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也是淡淡的,吩咐司机开车。
他们之间,谈爱情,是肤浅。
帝王之爱,何其奢侈,亲情友情生死之情,留一份情,就是极限了。
国父和国母的爱情佳话流传至今,谁又清楚,里面的内情。
比如国母的姐姐曾经也深爱国父,把国母变相软禁在家,阻止他们在一起;
比如他们的爱情里还蒙尘了一位前妻;
比如晚年的国母,还有过一段婚史。
秦缘从来都不觉得所谓的佳话,真的就美好。
国母名声显赫,她的工资比领袖还高;
她的地位超群,她做到了很多女人都可望不可即的事。
可是想一下,当她一个人独自住在幽静的住所,偌大的庭院里,显得空旷。
她没有丈夫,没有子女。
孤独,寂寞,渴望关心和疼爱,希望有个人一起分享喜悦或者难过。
陪伴她最后一段日子的人是她的生活秘书(看来这个岗位的异性,真的很容易出问题)。
年轻而健谈,很能抓住女人的心理,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他的年纪可以做儿子了,在外人的眼里,他一定是居心叵测的。
这个确实无从考证,但至少,他勇敢地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在她的晚年,陪她一块看夕阳,一起踏晨露,直到她逝世。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外人的歆羡,却真正地过着幸福的日子。
在弥留之际,她提出“不要让我与国父葬在一起,我不配。”
她也许是这样说,心里却不一定这么想,她想与另外一个人葬在一起,跟最后陪伴的人葬在一起。
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有爱吗?
不,他们的爱没有虚名,没有辉煌,是最真挚的。
生能同寝,死能同穴,是一段情最完美的见证。
只凭燃烧激情的爱情,是没有好下场的。
激情燃烧完了后,留下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泰元确是不懂爱,爱情是什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既然认定了自己的伴侣是她,就会付出最大的诚意与尊重。
长久的一起生活,比一见钟情陷入爱河要困难多了。
走到现在这一步,支持他们不变的第一动力,依然是挚友之间的信任与默契。
未来,也许可以牵绊更深。
他的眼里,第一要务是挺直脊梁扛起自己的责任。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甜腥味儿,钻入呼吸中。
秦缘坐在车座上,坐姿非常随意。
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放在腿上,眼眸里闪过一道诡厉的光芒,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凉薄的弧度,吩咐司机,“去玉山别墅。”
叶希在见到秦缘的那一刻,突然觉得遍体生寒,浑身都紧绷起来。
之前无论她怎么挑衅,这个女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可这一次,她的身上有了杀意。
这让叶希意识到,这个女人跟她以往见到的大家小姐不同,她是可以随时杀人的。
她努力镇定下来,“秦小姐,不知道你这次来……”
有何贵干还没说完,就被秦缘强势的一句“来杀你”,吓得花容失色。
“秦小姐真会开玩笑,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闹了。”
叶希勉强一笑,浑身的冷汗却浸透了衣衫。
面对她越来越冰冷的目光,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住,叶希连表面的镇定也伪装不下去了。
“秦小姐,我还有东西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杀我,我保证,这东西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她这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父亲的交代,她真的没办法完成。
“哦?那可就要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值不值得了。”
秦缘眯了眯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满意地站起身来,如闲庭漫步般走到叶希面前,伸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压低了声线,“要是你浪费了我的时间,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
“您放心……”
叶希目光微微闪动,垂下眸子,掩住其中翻涌着的复杂情绪。
秦缘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迈步走出了大门。
叶希抬起头,双目刺红,可下一秒她就像麻袋一样被人提起来,去拿她所谓的“东西”。
秦缘就站在车子前,军装制服完美地展现了她的气质,削窄却有力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撑起了气场。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全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剪裁出她英挺的背影,矜持而冷漠。
听到后面凌乱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眼神毫无波动,“上车。”
叶希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熟悉却布满灰尘的床,她忍不住想落泪。
胡乱了擦了擦眼睛后,从床垫下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花盒,推到了秦缘面前。
秦缘没有动手,而是示意她打开。
打开盒子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成色上等的玉镯子。
在明黄锦缎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通透润泽。
叶希见秦缘还是波澜不兴,咬着牙把镯子拿开,内衬也撕开,从中间又打开了一层。
底下才是她要拿出来的东西——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秦缘从头到尾没有去碰盒子或者是钥匙。
她让身边的人去验证里头的东西,又把叶希带回了玉山别墅。
秦寄年带回了两本小册子,一本是账册,一本是人情往来的记录。
叶家繁这些年收贿受贿的明细都记录在册。
“里头有不少好东西,还有一棵五色翡翠玉树。”
秦寄年的口气微微有些起伏。
一般一块翡翠只有一种颜色,这年头要找个双色翡翠都要费工夫,更何况是五色。
每一种颜色都有寓意,红色寓为“福”,绿色是“禄”,黄色是“财”,白色是“禧”,紫色为“寿”。
五种颜色是为“五福”,这价值可以说举世无双。
秦缘冷笑一声,收了册子,“既然是好东西,就别浪费了,捐给博物馆吧。”
五福齐全的,那不是人,连神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