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扶着秦缘上车,一路的风驰电掣,最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子停在美容店门口。
她是这边的常客,而且出手一向大方,门口的泊车小弟连忙殷勤地上来,接过钥匙。
一笑递出小费,拉着秦缘上楼。
“两位大美女,好久不见了。”
妆容精致的老板娘翩然而至,贴在一笑身上,勾肩搭背地打招呼。
秦缘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笑很吃她这套,回了她一个脸颊吻,“哪有你美,你女儿都有我这么大了,还这么美。”
老板娘也被夸得很开心,继续努力夸奖一笑皮肤好巴拉巴拉。
两人进入美人之间的恭维模式。
这种情况下,秦缘都是耐心等待两人夸奖完毕,然后再进入正题。
有时候,她也不太明白,这么夸有意思吗?
一笑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有意思了,女人就是喜欢听好话,特别是‘年轻漂亮’这四个字,夸谁都得乐呵。”
有新的项目,老板娘带一笑去体验了。
秦缘还是常规的身体按摩。
老板娘赠送了能让皮肤变得细腻紧致的精油。
秦缘倒了些,抹在手心,闻了闻,材料安全,没有添加别的东西。
确认完毕,就让技师给她用了。
精油淋在腿上时,秦缘抖了抖,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
精油没问题,这里也没有点香,问题就还出在昨日。
今儿的技师都不敢触碰秦缘,一碰,她就蹙眉,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你先出去吧。”
她蜷起身子,环抱住自己,整个人难受地想哭。
连门被人打开,都没关注到。
在身边所有的人里,秦缘最不设防的,是一笑和沈君浅,
但最最最不设防的,还是她的影子。
昨儿跟一笑玩,在空军训练基地里,秦缘就没让寄年跟着,让他去宿舍休息了。
一笑带着秦缘出门,寄年自然跟在后头。
她们去做按摩,他就坐在休息室里等。
技师出去,就跟寄年说了,“秦部长好像不对劲,她很难过的样子。”
寄年打开门,见她裹着浴巾蜷缩着,确实很不舒服的样子,吓得赶忙上前去抱她。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不舒服,他要送她去医院。
可她这样衣衫不整的,不行。
他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想将她包裹起来。
他刚俯下身子,她一抬头,猛地朝他撞了过来,
嘴唇贴住了他的唇,急促而仓惶。
寄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愣了,随即很快就回过神来,想要推开她,却因为不敢用力,变得犹犹豫豫,不能摆脱她的缠绕。
她的唇齿就像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他心底设置的防线,他不想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在她身边二十年了,他怎么会对她毫无感觉,他只是把自己封闭住了,不敢多想。
十四五岁那会儿最难耐,每天晚上想她想得睡不着觉,一宿一宿地冲冷水。
梦里全是她,早上起来都得把床单毁尸灭迹。
后来也不知道是血气给压住了,还是有了距离,就没那么痛苦了。
这一猛地得了她的青睐,他激动起来。
随着心思的松动,他顺势打开了城门,任凭她在里头攻城略地。
许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目光却依然胶着,没有要放过彼此的意思。
寄年一贯冷然的眸子里,闪出一团火焰。
此时此刻,他只有身为男人的意志,等待着有力地执行。
秦缘一连被两个男人折腾,眼皮子都累得睁不开了。
她只觉得每一寸感官都漂浮在云端,全身软绵绵,湿漉漉。
“没有,我累,想睡一会儿,你给我打理一下。”
寄年亲吻着她汗涔涔的发际,“你睡,我在。”
安心的气息围绕在她身边,她没有抗拒睡意,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寄年刚给她清理干净,穿戴整齐,一笑就悄然进门。
闻着屋子里浓烈的味儿,她坏笑地看着寄年,“得偿所愿了吧。”
寄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煞气如子弹飞射而来,下一秒,就能穿脑而过。
一笑抖了抖,不再开他的玩笑,比了个先走的手势,把门合上。
寄年抓着秦缘的手,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
一直到她睡醒,他才发现,两个小时,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居然都没动。
秦缘只淡淡地说了句,“回家吧。”
寄年去抱她,她倒是没拒绝。
坐在车里,秦缘静静地看着开车的秦寄年。
当初那个瘦小的孩子,也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了。
寄年第一次被带进秦家时,是八岁,又瘦又小,满身是伤。
秦简说:“以后,这孩子就在家里生活,他叫秦寄年,缘缘,他会跟你一起长大,陪你玩,保护你。”
秦缘并不愿意,但还是点了头。
一开始对寄年并不好,不是欺负他,是无视他,把他当透明的。
后来她偶尔在大院里听见过大人在说:“没亲妈的孩子就是可怜,刘家那小子,天天给后母打。”
她才了解寄年的过去,对他有了怜惜,慢慢信任。
寄年原名叫“刘涛”。
母亲在世时,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淘小子,在大院里玩得开,性格开朗。
母亲去世后,父亲立刻就结婚了。
他就成了后母的眼中钉,特别是后母又怀孕后,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恨不得他马上就死了。
父亲在部队里,根本就管不了,也许是不想管,谁知道呢。
一次,他被打得逃出了家门,撞到秦简的车上,被他一眼看中。
看着他掌握着方向盘的手,侬纤合度,指骨分明,难怪当初他妈妈要让他学钢琴了,像艺术品一样的完美。
秦缘没有打听过后来他父亲后母一家人的事,只知道,他们搬走了。
他父亲岗位调动,一家子都走了。
“您在想什么?”
秦缘的视线久留他身上,寄年目视前方,平静地问。
“寄年,你后来,还见过你父亲吗?”
寄年沉默,没有接话,目光专注于前方的红绿灯。
秦缘没有再问,两人一直沉默,到了家门口,她要下车了,寄年才沉声道,“见过。”
他尽量保持平静,却从心底勾出一些不堪的情绪。
秦家的人对他很好,把他当一家子,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有家,有父亲。
他只当父亲是不知道后母的所作所为,在父亲回来的时候,曾经偷偷去找过他,他充满希冀地问:“爸爸,阿姨打我,我现在在秦家,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回去,我们不要跟阿姨一起好不好?”
父亲的回答,他至今难忘,“涛涛,以后,你就在秦家吧,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家里……你阿姨生了个小弟弟,我不能离开他们。”
这是为他做过小木枪的父亲,这是能让他趴在背上骑大马的父亲,这是他犯了错误会揍他的父亲,可他以后不是了,他是别人的父亲。
那一刻,寄年觉得,自己长大了。
因为没有家了,没有父母了,就不得不长大了。
他没有家,有秦缘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没有亲人,秦缘就是他的亲人。
现在,他把秦缘当成唯一的爱人。
只求秦缘不要厌烦了他,抛弃他,他可以一辈子都保持在这条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