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浅在流理台上处理食材,某人云淡风轻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盘虾饺大快朵颐。
半透明的面皮晶莹剔透,有种光泽极强的胶质感。
轻轻夹起,透过筷子,甚至能感觉面皮的柔软以及轻微的弹性。
更重要的是,能够通过挤压感觉到包裹在半透明的面皮里头饱满鲜美的大颗虾仁。
牙齿轻松穿透薄薄的面皮,抵到饱满Q弹的虾仁,虾肉的鲜甜精华瞬间爆浆般漫溢而出,在舌尖猛烈回弹。
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泡在凉凉的河水中,尾巴一卷,溅起一地晶莹的水花。
她喜欢看他料理食物的样子。
厨房的油腻和潮湿,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温暖而充满期待。
他将流理台收拾地非常干净,每一个操作步骤都处理细致。
食材井然有序,锅碗瓢盆也清清爽爽,绝不沾染油腻残渣。
“中午吃什么?”
阳光正好,心情也很好,今天要好好享受一顿美味。
“咖喱鱼头好不好?不过你的胃不好,少吃一点。”
咖喱也是秦缘钟爱的食物之一,就是有点刺激,不常吃。
他还准备了牛皮菜。
这种菜的味道虽然不咋地,清热解毒,行淤止血,对胃有很好地消炎作用。
“可以。”又吃了一口虾饺,享受地半眯着眼睛咀嚼。
沈君浅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情绪。
他做的东西,能让她满意,真的太好了。
食欲很好,刚才吃完的虾饺已不知踪影,鲜甜的海鲜正在舞动味蕾奇迹。
电话铃声响起,破坏了她的用餐。
她放下了筷子,拿着电话漫不经心,心情不好了么。
迟商也不愿意在休息天打扰女王陛下,只是事态有些复杂,牵扯到了上层。
起因是黄家的准太子带着同学去林昭祥老爷子家里要一副山水画。
林老爷子的画不算难得,只是他这个人性子古怪,只给看得顺眼的人画画。
黄启策的那位同学,仰慕老爷子,想看他亲眼画一幅,黄启策一拍胸脯,应承下了。
结果老爷子断然拒绝,让准太子下不来台,闹脾气。
老倔头也硬气,枪指着脑袋,就不画。
关系找到了秦缘这里,现在是黄家正盛的时候,一般人还真不敢跟他对上。
她不一样,后台硬,本事大,主要也因为,她看重这些有些臭脾气的老知识分子。
“行了,你看着处理,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万一进了医院,舆论会淹没他们的。”
这是给迟商支招了,让他心里有底。
他心知肚明,依计行事。
不一会儿,一群记者闻风而来。
可到了地方,也后悔,什么头版头条,他们哪里敢乱写,尴尬地站在那儿。
准太子也不敢太过,毕竟老子还没上位呢。
就是仗势欺人,也得过了这阵子,只得阴着脸走了。
“黄家最近的小动作太多了,适当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省得他们以为一步登天了,就能为所欲为。”
最后交代了一句,秦缘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黄家和秦家不同,就像底蕴深厚的老贵族与乍白昌风光的新贵族,也许目前黄家风头正盛,但大家仰望的还是秦家累积出来的厚重。
明着跟他对着干,没有必要,暗地里给他使点绊子还是可以的。
“一会儿去给你买生日礼物,到时候,我可能要出去。”
沈君浅洗好盘子,擦干手。
“行啊。”她爽快答应,吃饱了,正好去动动。
“沈部长,好久不见了。”
在百货公司里和一妙龄女子相遇,对方的眼神盯着沈君浅不放,顺便拿眼神打量了秦缘,看她是否有威胁性。
秦缘目光温和平稳地迎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跟沈君浅微一点头,走到一边。
女子脸色古怪,心中产生一种气堵的感觉,对方在无视她,很不爽。
但望着沈君浅的眼神含情脉脉,“听说沈部长要高升了,恭喜了。”
“你这个听说,我怎么没听说,军部的各项任命都是保密的,就算你父亲是军组部的,也不能随意透露吧。”
这事要走程序,她父亲够喝一壶的。
也是女子心急了,看到沈君浅的第一眼,就上心了。
玉树临风,出类拔萃,气质沉稳文雅。
只能说,她看到的都是在工作时间内的沈君浅,他的职业面孔永远都是保持舒缓和悦的脸色,这绝对是误导,让她起了无谓的心思。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跟沈部长有点私人的事要谈,麻烦你回避一下好吗?”
虽然秦缘站在了一边,但还是在能听到他们谈话的范围内,多少让她抹不开面子。
秦缘走了过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但说出口的内容足以让人从头冷到脚,“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至于要追男人,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你……”不待女人发飙,秦缘带着沈君浅走进了一家沉香坊。
“呵呵……”
沈君浅忽然笑了,很愉悦地看着她。
“笑什么?”
“觉得你刚才那句特霸气。”
秦缘偏头想了一下,“刚才应该更加低调奢华些,冷若冰霜地低声哼一句,扬起下巴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沈君浅剑眉微扬,莞尔一笑,她这个样子真可爱。
秦缘难得地玩心大起,见他反应不大,恢复冷淡自持。
两人看起了沉香,如果她看得上,就是沈君浅送她的礼物。
沉香的形成是乔木型香品种树木收到伤害后,树木本身分泌了树脂令伤口结疤,经过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天然环境的影响后结成“有缘之物”。
沉香,沉香,放入水中马上就沉到底,就是好香。
宋代的士大夫倡导四大闲事:品香、斗茶、侍花、挂画。
寻一处静宅,燃一炷好香,邀三五好友,品香、斗茶、侍花、挂画,这种结合了财富和学养的文化生活方式成为了古时最时尚的生活。
同时也将香价推向“一两沉香一两金”,到了明代是“一寸沉香一寸金”。
清代,就是皇帝才有资格品香。
在现代,更是难以寻得好香。
珍珠鱼目混杂,假货遍地,有了火眼金睛,也不见得买得起天价的沉香。
“咱们这的沉香大部分都是越国产的,这种是老惠安香,有陈皮的香味,这种是芽庄的,有种冰凉的气息……我给您试试老惠安的。”
导购员殷勤地给秦缘点了香。
要是一般人,她肯定不让试,但这两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个月还有试用份额,要是她们满意了,提成和奖金就有着落了。
按照导购员教的方法,秦缘握住香炉颈,另一手虚握成蒙古包状,盖住香炉口大半,移至鼻下,深深吸入。
一股幽然的檀香味迅速渗入体内,又从脑顶逸出,第二次,第三次……
闭目凝神,脸向一侧,再将鼻腔内已浑浊的余气排出,仿佛身附羽翼,腾空而起,翩然经过经幡飞转的雪域高原,置身于大昭寺香烟缭绕的经堂……
“怎么样?”
沈君浅抚了下她的手背,轻声问。
“挺舒服的。”
秦缘笑着点头,表示满意。
“这香最好是沐浴后点,毛孔张开,精神松弛,最容易吸收香味和药性。不过室内要保持通风,烟气不散,闻香过度会引起头疼的。”
导购员很负责地给他们讲清楚了焚香事宜,以免出现问题,快速地给她们包装好,拿机器,刷卡,利落地紧。
这种大众化的店里,自然就没有奇楠香这种极品。
有人戏言,积三辈子德才能闻到奇楠香,八辈子修的福气才可品奇楠香。
曾经有人送给秦缘过,那时候不流行,她也不懂欣赏,转手赠人了(主要是手里好东西太多,珍惜不过来啊)。
现在也有不少大少爷们喜欢玩这个,喝着红酒熏香,总比吸那啥好吧,虽然价格更昂贵,但副作用小多了。
“梵宇森从何卓谦那里把摇马拿回来了,送到我这里,我还没回应,收还是不收?”
沈君浅也不是之前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恨不得把那招摇玩意砸碎了,假洋鬼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放着吧,不收,他会送更离谱的东西过来。”
秦缘摇摇头,记得她拒收过一次啥限量版的玩意,梵宇森立马送了一辆180万的道奇挑战者SRT过来。
后来拒绝了一次什么,又送来一辆宾利欧陆GT,价值300多万。
目前,这些豪车,都在仓库里吃灰,有没有变成废铁她不知道,但她不会开出去招风的。
“我给你买了一辆奥迪R8,放在你公寓楼下的车库里。”
沈君浅抿着唇,怕她拒绝,又开口道,“听说,厉泰元送了你一辆埃文塔多。”
“老沈,争这没有意义,那辆车虽然是他送的,但不是他买的。只不过是有人借着他的手,送过来。”
“可是你收了,他担着风险,你承了情。”
秦缘没有回答,算是妥协。
她知道他不穷,只是没必要。
沈君浅当然不可能靠工资给她买一百多万的车子,他在外头有生意,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合作伙伴曾经是位“倒爷”,还是“官倒”。
靠特权批出内部低价商品,转手在市场上高价卖出,在那个年代,着实赚了一大笔,现在,他的生意做得更大,更稳定。
“倒爷”的背景,就是沈君浅。
皇帝是可以换人做的,但世家是不轻易倒下的,沈君浅代表着牢靠的关系网。
“倒爷”有清晰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