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第一部完)
胡捷婕2019-05-28 20:253,623

  换届,对大多数人来说,知道的都是一个结果。

  他们也不关心,到底谁上台,只要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就行。

  这个过程,如何惊心动魄,外界也不得而知。

  变数一直都有,只看掌权的这位,能不能稳得住。

  新任领袖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在万众的瞩目中上台讲话。

  黄义德斗志昂扬地看了厉筹谋一眼,将小人得志演绎得很到位。

  厉筹谋完美地掌控着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鼓掌,依然谈笑有度。

  会议进行一半后,厉筹谋提前退场,退出了热闹,远离了喧嚣。

  秦缘还在现场,站在秦立寒与沈君浅身边,冷眼瞧着黄义德登上权力的顶峰,接受大家的庆贺。

  他的妻子与儿子就站在台边,欣喜的鼓着掌。

  与他亲近的人,全都笑颜逐开,激动万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黄义德的上位,让这些人都有了出风头的机会,脸上洋溢出的几分张扬。

  秦缘悄悄地握住沈君浅的手,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还有机会的。”

  “嗯,暂时先这样吧。”

  沈君浅也随着她笑。

  事情不顺,他不是不失望的,只是将烦躁的心绪压在最底处,若是他这个掌舵的都心浮气躁,底下的人就更要乱心了。

  这要是再横出些岔子来,就得不偿失了。

  他宁愿收敛势力,再徐徐图之。

  若是权力在厉筹谋手里,他不敢说谋求,在黄义德手里,他还是有把握夺过来的。

  两人心有灵犀,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

  秦立寒见不惯他俩之间的亲密劲儿,拉着秦缘到了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缘神情倒还松缓,只是语气变的冰冷,“这威风抖得还真厉害。”

  黄义德晚上开宴,想请秦简委员给他歌功颂德几句。

  美的他,老爷子连厉筹谋的奉承话都没说过两句,还给他作陪。

  “该给他点颜色,不让他知道怕收敛几分,他总没完没了地来试探,我只怕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对付他。”

  “你说得对。”

  秦立寒垂着眸嘲讽的笑了笑,秦家的脸面,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踩的。

  到了晚上开宴,黄义德刚举起酒杯,好好的杯子,在他手里头炸开了响,人倒没事,众人的神情一愣,那叫一个尴尬。

  这也算是历届领袖庆祝宴上独一份了,可以载入史册。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老天爷的预示?

  不过年的,也不能拿“岁岁平安”来掩盖。

  之后的场面,再也热闹不起来。

  黄义德也不敢再嘚瑟,免得一会儿触怒老天,收回他的滔天富贵。

  这是后话。

  厉筹谋出了礼堂,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这条路,他走了十五年,每天都往返数趟。

  下雨的时候,地上的石头,会变得湿滑,他却一次都没有摔倒过。

  只是今儿的心境不同,举目所及之处皆是荒凉萧瑟的景象。

  灰蒙蒙的天色下,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压抑。

  泰元陪在一旁,替他撑伞。

  宽阔的黑伞撑在他头上,雨滴落在上面,就像是破碎的水晶,晶莹四溅。

  父子二人不疾不徐地走着。

  厉筹谋的呼吸,低沉而缓慢,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灰飞烟灭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泰元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眼睛黑沉沉的,带着微妙的语气,“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雨停了,有一缕阳光,从云层里,慢慢透出,薄雾缭绕,渐渐散开,玫瑰色的天际,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泰元,我等着你带我再次登上高台。”

  厉筹谋偏头看他,眼神突然炽烈如火。

  “是,父亲。”

  泰元的回答平静却带着坚定的信心。

  走到休息室门口,厉筹谋转过头来对泰元说了一句,“孟家,没有必要存在了。”

  他的声音波澜不兴,听在缩在一角的孟书澜耳里,却如晴天霹雳。

  她万万没想到,厉筹谋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是这样的。

  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泰元不解,“孟家无关大局,为何要在此时灭?”

  厉筹谋皱了皱眉,漆黑深邃的眼中飞速地闪过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因为碍事的人还活着。”

  说着这话,他冷冰冰地眼神,往孟书澜偷听的角落看了过去。

  孟书澜知道,他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因为她这个碍事的还活着,所以孟家就要被消失。

  只有她这个碍事的,去死,孟家才保得住。

  她汲汲营营,为的是孟家还能继续存在,为的是她孟家的公主还保有名头。

  现在,需要用她一人的命,换全家的平安,她是否能决断?

  她面无人色,神如枯槁。

  原来,比地狱更深处,还有魔鬼的深渊。

  或许她的痛苦,在很多人眼里,就只配一个“作”字,可她还是觉得痛。

  心碎以后,还可以磨碾成灰。

  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以后。

  她呆坐着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才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这个走廊。

  走出内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血一般的鲜艳。

  在她眼里,却不亚于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等着她自投罗网。

  一路走着,她不知道该去何处。

  孟家,她是回不去了,外头的房子也早就被收回去了。

  她想着找个地方好好捯饬一下自己,发现除了酒店,就没有别的地方了。

  她没有朋友,甚至连个想告别的人都没有。

  孟书澜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遮住了脸上的疤痕,穿上了一身大红的旗袍。

  听说,当年厉筹谋娶妻的时候,他的妻子,穿的就是一身正红的旗袍。

  很漂亮,很精致的女人,就像从前的孟书澜一样。

  只是她们的结局不同。

  一个是被那个男人深深爱着并纪念着的,一个是被他深深厌恶并要舍弃的。

  孟书澜爬上了酒店的屋顶,风吹乱了她披肩的长发,吹得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孟小姐,上面太危险了,你快下来啊。”

  服务人员焦急的劝导。

  “不用了,我只是,输了。”

  她自嘲地笑了,望着天空,抬脚跨了出去。

  她在飞速下坠,在许多人的惊叫声中飘荡。

  眼前,闪过许多的人。

  有她的父母亲人,

  有让她曾经痛的爱人,

  有她羡慕过也恨过的秦缘,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男人的身影上。

  即便厉筹谋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有一丝情谊,但她真的爱过他。

  即便她很怕他,但还是止不住为他心动。

  她闭上了眼睛,嘴角漾开了一抹解脱的微笑。

  “你的身影离我很远很远,

  声音都常响在耳畔。

  每一个白天和夜晚,

  我的心头,

  都生长着一片常绿的思念。

  如果我临近大海,

  会为你捧回一簇美丽的珊瑚,

  让它装点你洁净的小屋。

  如果我傍着高山,

  会为你采来一束盛开的杜鹃,

  让春天在你书案前展露笑靥……”

  孟书澜的自杀,在厉筹谋看来,她还算有那么点识相。

  没等着他出手,就结果了自己,事实上,也是件利人利己的事。

  要等着厉筹谋动手,多少人得枉送生路。

  孟书澜的自杀,在秦缘看来,她还算有那么点用处。

  一个人能断自己的生死,也是一种勇气。

  她活着,不如死去体面,至少厉筹谋按照工作人员的标准,给她下葬的。

  孟书澜的自杀,在孟家人看来,却真真是不负责任的任性之举。

  明明开始走上坡路了,为何将富贵之门就此关上,那以后孟家该靠谁往上爬?

  孟书澜的自杀,在多数人看来,不过是一桩谈资。

  哦,有个人死了,孟家的姑娘,那个曾经跳舞很厉害,似乎还挺漂亮的妞儿,红颜薄命,挺遗憾的吧。

  秦缘独自一人,沿着城墙慢慢走上去。

  身着及膝风衣,衣领竖着,两手,始终放在口袋中,唇边带着轻快的笑容。

  空气中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

  站在巅峰朝下看,一览无余。

  风吹寒面,凌厉地携带着飞沙走石。

  吹得她的头发全搭在前头,遮住了她的眼。

  依稀只留下了一抹红唇,像个孤魂艳鬼。

  她却畅快地大笑,笑声四处震荡。

  天地间,唯有孑然,光线下,遗世而独立。

  风吹大了,把人都快要吹走似的,羽化飞仙。

  那可不行。

  得有个人牢牢地抱着她,叫她在这世间生根发芽。

  城墙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着,频繁而规律地晃动着。

  前排的座位被放平了,身着衬衫的男人,挡住了所有的视野,正在猛烈地摆动腰腹。

  “轻点儿。”

  秦缘瘫软如一汪春水。

  最近身体上有些变化,她还没确定,但也不敢让他入得太深。

  “好。”

  男人低沉的笑声,动作上温柔许多,特别小心不去触碰她的肚子。

  在幕天席地的空旷之处,在曾经血洒满地的城墙根下,他们驱使着身体互相配合,演奏出一曲和谐的乐章。

  喘息声慢慢地缓下来,泰元给秦缘擦了擦汗水,抱着她,

  “秦缘,我爱你,很爱很爱。”

  泰元的声音有些轻,有些碎,揉碎了,又拼凑起来的感觉。

  秦缘眼里沁润着湿意,紧紧地搂住他的颈项,“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泰元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被重重的外界因素束缚住了。

  就好像秦缘也是爱他的,可是她不敢爱得太深。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不可能亲密无间。

  与其做无谓的抗衡,倒不如坦然接受。

  同舟共济,守望相助。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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