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的死亡调查占用了秦缘大量的人力,结果却不如想象的好。
线索到林博与熊永泰的关系后,完全断裂,没有一丝可以调查的痕迹。
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能正面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有人故布疑阵,想把她拖入调查林博的陷阱中。
暂时放下后,她还是把精力放在李步云身上。
原来是两人分散火力,现在是一人火力全开。
唐正的调查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李步云本人并无问题,他有个异性密友倒是疑点重重。
3月23号,她首先去了这个地区,我标注为A地区,这片是个商业区,有众多的大型商业广场和小型商业街,人员流动大……”
他拿出平板,在上面调出一张三维街景图。
“这是第二个地点,我标注B地区,她从A区逛了逛出来后,就直奔B区,去的是一家茶馆,然后就回家了。”
他又调出了第二张图,在上面指出了一家名叫“抱瓶”的茶馆,周围是些小吃店还有买零食水果的店,地段并不高级。
“3月25日,她又去了A区,然后前往的是C区,哦,这里是一条老居民街,之前有开发商说要拆房,谈了一半又黄了,陆陆续续有人搬走,就剩一些老人和没什么钱的人家,道路小,车子开不进去,挺幽静的地方。”
“说说你的分析。”
秦缘点了根烟,尼古丁的刺激,让她的大脑格外清醒,缭绕的烟雾,遮住了她冷酷嗜血的眼神。
“A区很明显是个安全点,她每次出去都会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B区是个联络点,她获取了情报。
而C区,是接头的地方。
我已经调查过了,她在129号的平房里,待了一个小时。
当时怕打草惊蛇,我们的人没有跟进去,另外一个人,我们已经掌握行踪,茶馆也在我们的监控下。”
唐正从前虽然也隶属于情报部门,可从来没有涉及过如此复杂精妙的布局。
果然人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刚一上手,他显得无措,不过一年时间,他就成长到过去只能仰望的程度。
他从前隐藏在骨子里的那点清高自傲,早就被现实打得一点儿不剩。
人家说,越是半吊子的,就越傲气,越是成功的人,就越谦卑,毕竟,把眼光放在苏格拉底圈内,和把眼光放在圈外,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同的。
“很好,那条路不适合隐蔽,我们的人跟进去就会被察觉,还有一个人是干什么?”
烟夹在手指间,慢慢往下烧,她的心也慢慢地开始燃烧起来。
比起在林博那诡秘的经历上费心血,在李步云的调查上,可以获取的回报真是好太多了。
“是市立医院门口报刊亭的老板,青州人,43岁,未婚……”
“茶馆的老板呢?”
“还没查出来,经理倒是聊过,但两人一直都是电话和电脑联络,从来没见过面。”
“这倒有点意思。”
“这个女人的情况呢?”
“她叫徐卓妮,27岁,12中的英语老师。跟李步云在一起两年多,她们不属于正常意义上的男女朋友,称呼炮友更适合,但又比这种要长久些,李步云应该对那女的也有点感情,不然不会到现在,才让我们查出来这个女的……”
两人的谈话还没完,秦缘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她拿起来接了,“喂,是我,说。”
“部长,李步云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腿骨折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上午,手术刚刚结束,打了钢钉,人在市立医院20床。”
“这个不小心,真及时。我这里刚查出点东西,他就有反应了。行了,你继续监视,我马上就来。”
秦缘将快烧到手指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头,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外套,边穿边走出了屋子。
唐正模糊地听到了电话内容,一联想,就能明白什么事。
秦缘勾起嘴角,“看来李步云是早就知道那女的不对劲,在给她遮掩。”
唐正疑惑不解,“李步云是怎么发现我们在秘密调查那女的?”
从开始调查李步云开始,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要不就是什么都查不到,所有的事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要不就是一下子就完全掌握了关键信息,能完全定罪的那种。
仿佛有一只手就在那儿拨弄,想给你点什么,他就漏一漏手指,不想给了,就拽紧手指。
“谁知道呢,他都能摸出味来,这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从现在开始,徐卓妮的观察侧重点改变一下。
首先杜绝我们这里的信息再露出去,监视,观察,跟踪都要小心,在岗人员不许休息,不许更换,不许更新。
那女的如果有异动,立刻拿下,秘密关押,此事你知我知。”
不管里头有什么疑点,她都要把人控制在眼皮子底下。
“明白。”
唐正率先出了门,摸了摸后腰上的枪,凛若冰霜的脸上,满是煞气。
“寄年,备车,我们去市立医院。”
秦缘走出四合院前,看了眼角落,雨后的蔷薇树吐露绿叶,展现了勃勃生机,活得像野草一样随性,开得像野花一样热烈,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开出一面花墙。
“是。”寄年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嘴角有些翘,这是他为秦缘采来的,长势喜人。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秦缘特地看了眼报刊亭,里面的人正在看报纸,看上去并无异常。
进了病房,李步云正在看电视,见秦缘来,抱歉地笑着,“您来了,不好意思,我起不来。”
“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
秦缘笑着,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威压,压得人心底发憷。
“我这样,工作也不好做,不过我已经交代给范中长了,他会跟进的。”
李步云握紧了拳头,对自己在策划的一切,似乎不再确定,在这个女人手底下到现在,他却从来没有摸透过她的心思。
“不着急,你先养伤。”
对方越是平静,李步云就的心就越不平静,随着她落坐于椅子上,鸡皮疙瘩慢慢爬上了他的手臂。
“秦部长,我……”
这一瞬间,李步云忽然想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出来,可他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不为了自己,只为了他爱上的这个女人。
他得赌一把。
没聊两句,秦缘就走了,她已经很清楚李步云的打算,他要借机脱离了。
她也已经给了李步云最后的机会,他不愿意把握,怪不了谁。
秦缘对他,仁至义尽了。
“寄年,你帮我分析一下。李步云想离开,可能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是无辜的,但因为那女的有问题,他怕我不相信,提前回避;
第二,他跟那女的是一伙的,他们完成了任务,或者任务失败,要撤离。
这两种可能性哪种更大?”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有可能,但有一点,李步云不可信任。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肯定是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您,他有自己的盘算。”
寄年的观察力也是非同一般的,就李步云呼吸一乱的那一刻,他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可李步云还是没有交代,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不回头了,就用不着对他再留情。
“林博已死,虽说他身上疑点重重,却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李步云一人,他没有行动,才奇怪吧……”
自喃了一句,秦缘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
凌晨两点,秦缘的电话铃声响起,“部长,徐卓妮刚刚用假名字在网上订了两张火车票……”
“马上抓她。”
她一离开,再想掌控,就难了。
她订了两张票,是跟李步云还是跟同伙?
“医院方面有情况吗?”
“没有,不过下午报刊亭的老板拿过一个水果篮过来,说是有人订的。”
“火车票订的是早上六点,那他一定打算在监视的人最松懈的时候,出逃。给李步云打点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这个时间差,我们要利用好。”
后面的事,秦缘没有多插手,她只想看结果。
徐卓妮本名卓妮,为咯国间谍,她的任务是,是找出当年幸存的“变色龙”小组成员,全部狙杀。
与她一块执行任务的,还有九人,潜伏在各个战区里。
所有人的任务都不相同,有的是偷情报,有的是暗杀,有的是破坏尖端武器设备,有的在关键时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完成上级的特殊任务。
他们能够顺利安扎在各处,上面有人出了力,不知那人是何身份,反正级别肯定比秦缘高。
报刊亭老板和茶馆的幕后之人,都顺利抓获,他们是卓妮发展的小组成员,为她服务,并不是那九人之列。
李步云在第二天也被关押,交代清楚。
卓妮已经从他这里泄露了不少情报,他骑虎难下,不得已为她做了错事。
他策动C7端掉了整个C组,怕他们调查下去,会把卓妮暴露了,又把C9和C7都灭了口,他知道会引起秦缘的怀疑,但林博同时也会成为嫌疑对象,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逃跑。
但卓妮一直不肯走,李步云只能继续为她掩盖,结果,两人都没有逃脱。
接下来,卓妮肯定会被秘密处理。
李步云则面临两种下场,被关一辈子,或者,被杀。
他已经不是秦缘的人了,秦缘也不会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