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她是谁?”
泡完了温泉,秦缘就要走,陈诚非得要送她,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小情况”。
“关你什么事,有多远滚多远。”
陈诚的脾气可不好,什么温文尔雅,那是在没有惹恼他的情况下,要是惹恼了,管你多女神,多绝色,他就不可能怜香惜玉。
“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说。”
秦缘很清楚,她这时候,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
离开大厅,穿过屏风后的走道,绕到观景台上,两手撑住冰凉的栏杆,这是她的体温稍稍冷却。
玻璃窗外的湖水被霓虹灯装点得五光十色,她看着,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还在不依不饶,估计家世不错,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玩的类型。
“你是不是因为她不想跟我订婚,这是哪里来的贱货,我不会放过她的。”
语气铿锵有力,掷在地上怕不得要冒火星子了。
人类之所以作为灵长类动物,因为他们有个善于相信的大脑,不充分想象就对不起这点智慧。
她可以把秦缘想象成不折手段插足的第三者,也可以把她想象成低贱的出来卖的,让人践踏的,就是不会把她往高大上想象。
自作多情是这世上最大的愚蠢,明知知易行难,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却未必人人都不犯错,人类天生擅长制造格言,短于听从它。
女孩的泼辣已让陈诚的全部耐心消失殆尽,上前一巴掌把人铲在地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手指微微一用力,就将指关节按得咯咯咯直响,阴鸷的眼对上去,“你特么找死就外头找去,再让爷看到你,弄死你,滚。”
女孩尖叫地哭着,“陈诚,你个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要上手,根本靠近不了陈诚的身边,倒让自己丢了更大的脸。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女孩也是要面子的,抹着眼泪匆匆离去。
秦缘出来,一场闹剧已经结束。
“额……”陈诚想说什么,对上她的眼,刚才想好的措辞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眼神告诉他,最好实话实说。
“我妈看上她了,想让我跟她订婚,我拒绝了,我保证,我是单身。”
一本正经的样,让边上的人忍不住有了一丝轻微的笑声。
秦缘却皱起了眉,用冷漠倨傲的口吻道,“关我屁事,”
想到刚才被人围观,语气近乎严厉,“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她虽然可以敷衍他一阵,但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条不是唯一的路线,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此言一出,陈诚的心裂成了碎片,周围的窃窃私语让他无地自容,可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得不咬牙留下来,而不是逃走。
“你饿了吧,我让他们做了招牌的莲花酥。”
高明地转移到了安全话题。
玉栾山庄的莲花酥,色泽粉红,形如莲花,花瓣层层叠叠,薄如蝉翼,淡黄色的油纸垫着,就跟真花一样美丽,哪里舍得吃。
秦缘见他如此,态度上缓和了些,但还是摇摇头,表示拒绝。
“不想吃吗?”陈诚借机摸上了手,一脸真诚,就差在脑门上刻上“忠犬”二字了。
秦缘抬起头,认真道,“不饿,不饿的时候,品尝不出多少滋味,浪费。”
陈诚笑起来,手里悄悄地挠着,“有道理。”
秦缘轻笑了一声,抬起脚步往前走。
陈诚从泊车小弟手里接过钥匙,正要搂着秦缘离去,后头有人追上来,“秦缘……”
穆玉璋提着食盒匆匆赶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是哪里不舒服,还没开口,就先咳嗽上了,“咳咳……秦缘,咳咳……你来了。”
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
他捂着胸口,这种刮着冷风的夜,激得他骨头里都疼了。
“哦,好久不见。”
秦缘皱了皱眉,不知他的来意。
说实话,比起陈诚,她更不喜欢跟穆玉璋打交道。
陈诚眼神暗沉,衣服里头包裹着的肌肉紧绷着,暗藏杀意,“没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冷冰冰的口吻,似乎不像对自己的手下,反而是对敌人。
陈诚虽然是玉栾山庄的拥有者,穆玉璋虽然是玉栾山庄的管理者,但他们彼此之间并无好感。
穆玉璋眼神闪了闪,悄无声息地掠过了一抹阴霾,“是,二少。”
说完,把食盒往秦缘手里一塞,勉强一笑,“刚出炉还热乎着,尝尝。”
留下落寞地身影,离开了。
陈诚和穆玉璋简短的对话,让秦缘忽然意识到了一种猜测,穆玉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管理者,他也不是陈诚的人。
这个人隐藏着,一直被秦缘忽略着,说明之前,真的是滴水不漏。
若不是今日偶然撞见……
“走吧。”
陈诚拉着若有所思的秦缘离去,将她手里的食盒,随意让垃圾桶里一扔。
“穆玉璋这个人,是怎么到你的山庄里的?”
陈诚勾起讽刺的笑,“你想知道什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不需要拐弯抹角。穆玉璋是我父亲放在我这里的人,他跟我也没有直接关系,他是替父亲做事的。说白了,玉栾山庄也不算我的地盘,是我父亲的。”
有野心的人,陈诚见多了,像穆玉璋这么会装的少见。
穆玉璋假装压着自己的野心,可不管是陈鸿飞还是陈诚,都清楚,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一颗毒瘤,所以把人放在陈诚的眼皮子底下,又何尝不是为了将他“栓”住。
这次穆玉璋自作主张,在情报的处理上,放入了自己的主观意识,让陈鸿飞极为不满,就让他遭遇了些“意外”,以此来敲打他,别太妄为,你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展翅高飞的时候。
伤还没好利索,就来献殷勤,也不怕坟头草不够长。
秦缘不露声色,在心中串联着线索,穆玉璋从八一毕业后,没有去读任何军校,而是去了国外,读了管理学,毕业后,在国外工作了三年,然后就回到国内,在几个大酒店里头工作过,在前年成为玉栾山庄的管理者。
在哪条路线上,他和陈鸿飞搭上了线,他是独身成为陈鸿飞的属下,还是哪股势力与陈鸿飞的勾结?
这些思绪,从这个特殊的见面,成为了一条长线,让她的调查重新建立了一个方向。
陈诚开着车,时不时地去看秦缘一眼,却一丁点儿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瞧出些端倪,始终带着慵懒清冷的笑。
手指在敞开的领口处,轻轻摩挲着,下巴线条坚毅冷硬,修长的脖子,美得让人眼馋。
冷漠而性感,最是要人命。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平身最难捉摸的的一位,年纪如此轻,城府却深如海。
在秦缘的宅子门口,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地停在黑夜中,车身与夜色融合在一切,给人以极大的威胁感。
陈诚停下了车,就在离那辆车一百米的距离。
车门打开了,一只脚伸出来,黑色的皮鞋,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军装笔挺,浑身上下线条流畅,面容俊朗,表情却冷冷的,眼眸中,满含寒彻心扉的冷意,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步一步走向陈诚的车,拉开后车门的一扇门,护着秦缘小心地下了车,关上车门,带着她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与陈诚发生交锋,却实实在在地将他压制着不敢反抗。
陈诚眼睁睁地看着秦缘跟他离去,心里苦涩地想,不管在什么时候,厉泰元都是这么“傲慢”,他甚至都不觉得陈诚有资格让他出手,更不会把他放在对手的位置上,给予尊重。
秦缘搭着泰元的手背,微微别扭地向前走着。
泰元看在眼里,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一把将秦缘拦腰抱起。
秦缘惊了一下,却压住了要脱口而出的叫声,双手自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泰元每走一步,心里的复杂之情便会浓上一分,慢慢地结成了一股浓浓的郁流,在心里沉重地翻滚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的苦涩无处释放似的,越来越多,他以为可以不在意的,可她一次次地将他的宽容当成利器,来戳他的心,他忍不下去了……
秦缘一直很安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有时候,可以说阴差阳错,有时候,是她可以改变结果,却没有去改变的,她考量了许多,利弊分析,却没把泰元考量进去,她似乎总是忘记,泰元是她的“合法丈夫。”
泰元温柔地给她洗了澡,上了药,她也安分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这次的“不言”不是因为默契而不言,只是双方都在这件事上回避了。
看了眼秦缘闭上的眼睛,泰元走到屋外,站在路灯下抽起了烟。
手指夹着的烟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猩红的亮光,一明一暗。
泰元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厚重,浓郁,不断地上升,扩散,转瞬又消失在夜空之中。
下颌骨的线条,冷得仿佛找不到一丝柔和的弧度。
他的眼神渐渐坚硬幽深,越发莫测起来。
烟烧到了末尾,被他随意丢弃在脚下,鞋底狠狠地碾压了最后一丝气息。
回到屋子里,铺开宣纸,挽起袖子,悬腕下笔,一勾一划,仿佛力逾千金,“结束”二个字跃然纸上。
有时候,结束一段不合时宜的关系,并不是不留余地,说不定是给自己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