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与西营的联合演习,就在权力争夺的沸腾阶段,如期举行。
宴时谨请了长期病假,唐清玄又开始代理上了司令的位置。
秦缘过说唐清玄斗不过傅随安,果然,演习开始,话语权给人抢了,傅随安任总指挥,唐清玄任副指挥。
不过,人家不在乎,他本就不是个霸权者。
秦缘带着戚贝贝过来,可她被唐清玄充当记录员。
别的秘书都敬业地拿着本子记录,她坐在一边闭目,耳朵却听得真真的,回去逐条整理重点,保证比那些记得笔头都烂了的人整理地更完备。
甚至还可以替唐清玄纠错,“猛禽的数据说错了两个地方,我给你修改好了,这要归档了,你唐司令的面子可就落底了,你看当时傅随安那表情,肯定在笑话你。”
他沉沉笑,不在乎的样儿,“他还笑话我?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在你身上扒下来过。”
“你……”
秦缘正要开启怼人模式,外头,
“总指挥,您找副总指挥吗?”
外头的声音偏大,提醒里头的人,注意点啊,敌方有情况。
秦缘一脸不爽,坐在一侧,唐清玄咳嗽一声后坐到办公桌后。
傅随安噙着笑意走了进来,腰背挺得笔直,步态非常沉稳,浑身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
手伸过去与唐清玄握住,表面上打招呼,暗地里眼神早就缠绵到某人身上去了。
“领导好。”
该有的礼节要有,上司嘛,起立敬礼。
“哦,秦部长这只做个记录员,副总指挥这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庞有些扭曲。
秦缘心里有些波澜,你特么是不是又找茬,嫌那玩意没报废是吧。
“呵,总指挥开玩笑了,秦部长身体有些虚弱,本来不参加演习的,但她坚持要尽一份力,这是给上面报备过的。”
意思是你要找茬,就去上面吧,咱这合理合法。
“秦部长哪里不舒服?”
还寒暄给没玩了是吧。
秦缘淡淡一笑,“没什么,胃不太舒服。”
不愿多说的样。
傅随安也停了话头,开始说起正事。
唐清玄也领教了他的老谋深算,还有刁钻。
傅随安要亲自去视察演习,而不是隔着屏幕,这于演习方案不符,但他态度强硬。
独断专行怎么了,突然袭击怎么了,他要的就是毫无防备下最真实的结果。
傅随安单独去随行视察,肯定不行,红蓝双方,得各出一人,否则不公平。
但总指挥出发了,副总指挥必须要坐镇,秦缘又得派上用场了,只有她的气场才能与傅随安并驾齐驱。
两人俱是一身专业服,在夜间穿梭林间,傅随安的脚步奇快,秦缘稍稍落后,但也跟得紧。
听着前头有动静了,傅随安一转身,躲进树后,顺便把某人拉进怀里,男人的气息包裹住了她。
额边是他的呼吸,她淡淡一弯唇,似笑非笑。
“有人过来了。”
傅随安有些尴尬地撇开头,前头的人确实过来了,还往这树的方向。
傅随安的手紧了紧,秦缘的眉心蹙了起来。
那两个撒尿的人走了,秦缘挣脱了他的怀抱,“走吧。”
没事人一样,她又不是没经历过,有什么好在意的,压根儿没把刚才这事儿当事儿。
比起那个,还是这个人的抱让她更难受。
走到水源地,傅随安还是忍不住想用水擦拭了她的鞋子和裤脚。
见他的动作,她有些惊讶,眉峰一挑,帅气地跨过了他的手,就是不让他得手。
傅随安洒脱地甩甩手,眼眸藏笑,这路子,能通。
接下来的一路,秦缘能感觉到傅随安无微不至的照顾,真让她惊怕,可又极有分寸,丝毫没有暧昧的作为,顶多就是在发现有人,再搂着她躲起来。
过了,也潇洒放手。
对秦缘的模心路程,也是傅随安的升华。
他从来不懂女人,但他听说过,再坚强的女人都有颗柔软的心,她对他不软,只是没找着关键。
他有的是耐心,来找对路子。
他放不下她。
有这么一个姑娘啊,她在记忆里张牙舞爪,
在现实里折磨着你,在思想里龌蹉下流,在骨子里抓心抓肝,
她的脸蛋儿顶漂亮吗,她的身段儿最妖娆吗,
她的才情让你爱不释手,还是她的温柔惊艳了岁月,
都不是,她不是女神,她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
她如同天地间最鲜亮的一抹色彩,落入他眼中。
在热血沸腾的演习现场,在你追我堵的危情时刻,在枪炮轰鸣的大场面里,还有那么一对年纪不轻,不求浪漫的男女在攻防战。
一个利落的擒拿,一手正好掐住了他的脖子,膝盖还抵在他腰腹的命门处,“你到底要干嘛?”
“我没干嘛,就是你头上有虫子,给你拿掉,你看,这不是嘛。”
摊开手,里头确实有一只被捏死的黑色小虫。
秦缘憋屈,这还成了她不识好歹了。
她扬起下颚,优雅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半点的尴尬,“那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率先离开此地,再不想与他靠近,没看到身后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亮光。
他改变了路子,关怀备至,可她不喜欢,他的关怀太霸道,他的了解太猖狂,太自以为是,让她觉得受到了压迫。
已经有了一个蒋一方了,她不想再遇上第二个蒋一方了。
她想要的是包容的感觉,而不是侵袭。
傅随安发现自己的营帐对于秦缘来说,就是来去自如的大内,她是飞檐走壁的高手,她想来杀一刀就杀一刀,她想来勾一把就勾一把。
裘司令的女儿裘丽丽说的,她还拉着秦缘去收拾小保姆来着。
时过境迁,裘司令倒下了,裘丽丽也远嫁他国,还记得年少荒唐,却只剩卿卿眼泪。
裘丽丽走的时候,哭着走的,家没了,父没了。
帘子掀开,进来一人,秦缘笼着衣襟,背向走到里面。
傅随安空拳抵唇,假意咳嗽一声。
警卫员松下心神,“司令,松柏失职。”
甭管怎么样,他让人又一次突破了防线,到底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傅随安挥挥手,让他出去,再回头,她已经不见了。
她走了,他可以去找他啊,多好的机会,再不抓住就是棒槌了。
秦缘刚躺上行军床,傅随安也到了床边,突然一阵馨香扑鼻而来,脑子里又懵了。
闭上眼睛前,她在笑,“节奏要掌握在我手里。”
得,他的太主动,破坏了她的兴致了。
傅随安带着愉悦晕了过去,错过了秦缘一瞬间错综复杂得让人难以理解的眼神。
傅随安可以改变策略,她也可以。
步步紧逼下,何不退后一步。
但也就一步,她不可能真的和他发生些什么,警卫员的闯入,恰到好处。
秦缘晓得自己是个什么货,心肠里保藏凉薄,对情情爱爱的,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她与傅随安之间,不可能。
他这个人,且不说在暗地里频繁的动作,将来势必要对立,他的个性上也不合适,介于霸业雄心和耿直硬汉间的纠结,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他要疯起来,会出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