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在隔壁包间里头,他也心里难受呢。
他跟林嘉义多年的兄弟之情毁于一旦,他总是遗憾的。
“嘉义,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诚皱着眉心,神情严肃,声音不辨喜怒,淡薄无比。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嘉义会做出这样的事。
到底是他受了刺激,还是本性如此,他已经弄不明白了。
十几年的交情,不是一月两月,也不是一年两年,岁月的侵蚀,并没有消融这段友情,他几出京城,都是嘉义来接送,这次回来,也是嘉义头一个提议给他接风洗尘。
他心里都知道的,嘉义对他有多真诚,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太冷淡,对嘉义不够好,特别是在他的腰子被摘除时,他明显“重色轻友”了。
在那之后,他也是一直致力帮助嘉义,积极为他奔走,让他重振“雄风”,恢复自信。
被嘉义这么一闹,他的一腔情谊都冷了。
“陈诚,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林嘉义抱着脑袋,颓废瘫在地上。
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自己的女人看上了好兄弟,就很难受了,对于一个“力不从心”的男人,自己的女人对好兄弟有了向往之心,比杀了他还痛苦。
哪怕陈诚什么都没做,女人的刻薄之言还是叫他失去了理智。
“嘉义,以前你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现在你还要什么资格霸着我,你又不是陈二少这般风姿卓越的人物,与他一块,就算不能睡,也有精神上的享受。”
若是从前,林嘉义被这么羞辱,他不恁死这女的才怪,可当时,他满心只想逃跑。
男风有损后,他再也抖不起威风了。
陈诚闭了闭眼,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眼睛里的酸涩,再睁开眼时,好像轻叹了口气,“嘉义,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这就是要割袍断义的意思了。
陈诚是不可能在林嘉义差点算计他后,还能尽释前嫌,与他握手言和。
“陈诚,我在下药以后,就后悔了。我没有给你找乱七八糟的女人,是秦缘,我给你找的是秦缘,只是她被人截胡了,我也没想到,还有人在其中掺了一脚。”
林嘉义这番话也不是推诿,他确实后悔了。
在下药的酒从他手中离开时,他就后悔了。
过去与陈诚在一块玩的日子,那些开心的时光,冲击着他的内心。
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兄弟情义折断于此,他真的不伤心吗?
随后他见到秦缘进来,就开始策划把秦缘引进陈诚的包间,让兄弟得偿所愿,而不是一开始想好的,让自己的前女友进入包间。
他原本设想,让前女友进入屋子,若是她与陈诚发生些什么,陈诚一定会弄死她,若是没有发生些什么,陈诚也不会轻饶了她。
林嘉义恨这个女人,也怨上了陈诚,他要利用陈诚去羞辱这个女人,同时也让陈诚难受,一举双得。
幸好酒送错了包厢。
幸好一切都没发生。
陈诚眉头依然紧蹙,眸子里掩藏不住的怒火,“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蠢货,真被他算计成功了,秦缘真能弄死他,他陈诚也讨不到好处。
秦缘是属于那种你不惹她,她眼睛角都不得瞟你,但凡你敢惹她,她千百倍找回的人。
陈诚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这辈子也得不着秦缘的失落感,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身边有太多拖后腿的,总是一次次地将两人的机会破坏。
明明他是将心向明月,偏偏事情的结果,都把他的好意变成了恶意。
陈诚出了门,看到靠在墙壁上抽烟的秦缘。
葱管一样的手指夹着烟,粉嫩的指甲,看起来饱满鲜活,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一样。
她舒展着身体,吐出的烟荡出一圈圈涟漪。
带着几分明艳的侧脸,仿佛一朵徐徐盛开的牡丹,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陈诚看她的眼神有些朦胧,刚才那点儿惆怅又荡然无存了,重新注入心口的,是对她的执着。
他刚上前一步,她转过头来展颜一笑,眼里露出玩味和嘲讽,“倒是搅了你的好事。”
陈诚的眼底带了几丝冷色,“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跟嘉义来喝一杯,不知有何好事?”
即便林嘉义对他不仗义,他也要护嘉义一次,不能叫秦缘把账算在嘉义头上。
秦缘将烟头扔在沙盘里,眼里流淌着浅浅的明媚的笑意,笑意里似乎藏了很多东西,可她并没有与陈诚争锋相对,转身就走。
她才不会为这些不伤大雅的事情费心,若是林嘉义自己沉不住气,硬要往她手里撞,那可怪不得谁了。
陈诚垂了垂眼,倚在墙上,身上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懊恼又好像无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林嘉义站在包间内,听到了陈诚的维护,越发愧疚,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样的事来。
想着秦缘的张狂,眼里阴冷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总要叫这个女人栽跟头的。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陈诚。
天之骄子般的陈诚,怎么能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频频落了面子,卑微又渺小。
秦缘走出了包间区,大厅里耀眼而不喧闹的灯光,令人畅爽的音乐,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狂欢着。
空气中弥漫着妖冶的迷迭香,迷离而梦幻。
她一时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气,忍不住就要找个途径发泄一番。
迈出大长腿,径直走了过去,直接跳到了台上。
迷离的音乐一下子换成了动感的摇滚乐。
她也不怵,伸开双手,做了个起始动作。
武学底子在跳舞里体现出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劲儿,比那些软绵绵的舞步可要更鼓舞人心。
秦缘是不纠结动作的延展连贯,跟着音乐舞动身躯,不求跳得有多好,只求自己跳得嗨。
感觉上来了,打上一套拳,行云流水,煞是好看,更是呼声连连,喉咙都要喊破了。
底下的人疯狂呐喊,他们在喊什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气氛很棒,想把自己全然释放出来。
无论是在台上的,还是在台下的,都在律动中找到了共鸣。
节奏越来越明快,秦缘也越来越投入,出了一身汗,才舒坦地下了台。
小绾亲自调了鸡尾酒送过来给她解渴。
秦缘坐在吧台前,抿了一口,清爽的柠檬香气在口腔里激发。
“美女,周末我们有一艘新游艇要出海,一块去呗。”
一摇头晃脑,浑身散发着土(逗)豪(比)气息气质的男人黏到秦缘身边来。
刚才她一上台,那独特的气质,就打动了他,虽然她哪里都没露,却仿佛哪里都在露出魅惑。
秦缘一挑眉,眉梢间有些意动。
她也会开游艇的,当初和伙伴们在一块,什么没玩过,只是很久没有练手过了。
她倒没想跟着这些人出去,她得想想自己那艘游艇在哪儿停着呢。
逗比男眼神里漂浮着得意,想再接再厉拿下她,不防着后边有人勾住了他的颈项,
“哥们,你眼光不错,只是找错了人,她,你可追不到。”
来的也是个帅男,年轻得过分,可通身的气派,跟他见识里的,在顶级圈里混着的人有相似的感觉。
“咋地,她是七仙女啊?”
逗比男立马追问。
“她可是拿枪杀过人的,你确定你追得到,嗯?”
莫雪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缥缈的尾音,听上去,危险十足。
逗比男一脸僵硬,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
一下子就蔫了,妥妥的一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赶走了苍蝇,莫雪阳抽开秦缘身旁的凳子,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在这儿有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去出海夜钓好不好?”
秦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将面前的酒杯推了过去,勾了勾唇笑,“可以。”
莫雪阳想象中的夜钓,必须是把杆子架上后,两人风花雪月一番,在甲板上,或者在海水里这样那样,绝不是像个老人家一样,真的拿着杆子,垂钓海面,一坐就是半宿。
他费心安排夜间巡航的直19带两人来到港口,不是为了当老僧入定。
秦缘是头回在海上体验夜钓。
她在玩游艇的那些年,肯定是没有玩过这么“老年化”的项目。
后来,她连游艇都忘在犄角旮旯里,更没有体验过了。
莫雪阳的这艘游艇是问朋友借来的,一艘白色漂亮精致的游艇,,叫圣罗号,船舱内部布置地极其舒适,不但供人休憩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专门的储酒室。
跟秦缘那艘相似,只是比她的要小,她那艘游艇,白蓝相间的颜色,有地中海的味道,更漂亮。
是一个教导过她的长辈送给她的,还记得他老人家说过,“开车可以飚,因为你可以踩刹车,但你不能飚船,你没办法踩刹车,除此之外,还要对游艇的速度和方向有精准的把控,并随时对海面上的特发状况做出反应。其实你也可以找个驾驶员,但我觉得,命运,总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更好。”
有一段时间,秦缘爱上了开着自己的游艇出去看风景的感觉。
只是,再好的风景,也会看腻,年轻躁动的心,怎么能光是看一样风景就够呢。
没多久,她就不玩游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