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用热帕敷脸,菊花熏香的毛巾带走了属于螃蟹的一点儿腥味,“刘世光他女儿我见过,是个海归,普林斯顿高材生,刚进商务部。”
迟商和薛佩两人,禁不住也拿起了大闸蟹。
据说人在想着美食的时候是无法生起任何愤怒的情绪的。
所以两人暂时在美食中,稍微忘却惨淡的现实。
食物有治愈人心的力量,这世上没有事是一只大闸蟹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吃一只。
过来一妹子,身材高挑宛如衣架子,红色长卷发风情万种,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若有似无地微笑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妹子就是刘世光的女儿刘欣婷,不仅有才,还美。
“迟商。”婉转缱绻的声音,好听的能让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妹子也坐了下来,挑了一只大闸蟹。
倒了些醋进蟹盖,这种不那么美观的吃饭得到了周易的赞扬,“就该这么享受的吃。”
美人吃东西,哪怕是不优雅,也是赏心悦目的。
红唇这么一吸,汁水还残留在嘴角,舌尖往外勾了一圈,溢润于齿颊之间。
“你谁啊?”秦缘知道,迟商不知道她是谁啊。
就这么一女的,好吧,美女,坐下来,吃他们的大闸蟹,是来勾搭他的吧。
刘欣婷斜睨他一眼,劈头盖脸就呸他一句,“连相亲对象都不调查清楚,真丢脸。”
一脸的嫌弃样,高傲如女王。
迟商眉头紧锁,突然毒辣地回击,“不重要的人,自然不需要去调查。”
甭管她是真的个性如此,还是别出心裁地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迟商都烦了她。
迟商一贯都是沉稳冷静的,说话也是进退有度极少让人挑得出差错,像这样如此明显的厌恶之情,少见。
刘欣婷噎了一下,冷笑,“迟少一点风度都无,这事就作罢。”
美女不乏人追,欣赏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
刘欣婷还是愿意找个能看重她的人在一起生活。
美女如同一道旋风,来得快,去的也快。
迟商与薛佩击掌,在秦缘和一笑见识各类男奇葩时,两位大将也在不断从各类女人中找到攻击模式。
对什么样的女人,采用什么样的招数。
像这种女人,温文尔雅什么的,都是拖累,直截了当最好用。
“欣婷,你怎么了?”
刚才还带着傲然离去的妹子,居然在她爹面前华丽晕倒了。
这下,迟商更火大,这是讹上了还是怎么着?
场面一时间有些凌乱,大家七脚八手地把人送医院一看。
好家伙,原来是螃蟹过敏。
走廊上,脱不开关系的迟商拖着硬被他拉来的薛佩,以及没啥事干,过来看戏的周、秦大臣,脸色纷呈。
迟商阴沉,薛佩忍笑,周秦二人一脸懵逼,螃蟹过敏你特么还吃,浪费。
对,你死不死没关系,问题是你浪费一只螃蟹的生命。
两人替螃蟹不值。
隔壁房间门口也是一群军装,看得出是两拨人,一高个子军装男敞着军装外套,一手指指点点,“孙子哎,你爷爷我也不是吓大的,不就是脾脏破裂,人还没死呢,用不着在这里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你特么是谁爷爷,充大爷你配啊,我告诉你,要是之乾的脾脏修补不好,老子把你的心肝脾肺都碾碎了。”
另一军装男上去就啐他一口唾沫,看着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要命了,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有同时认识两边人马的,心里都惊呆了。
“怎么了这是?”还有闹不明白了,询问事由。
“那个高个子的男孩,是杨至高的人,受伤的人是杨至高的弟弟杨之乾啊。”
给科普一下,顺便把事情捋清楚。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这是幸灾乐祸还是在为他们担忧呢。
那两方人在医生的阻止下,终于停了争吵。
周易在战火圈外,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切,“杨家这两兄弟,有的闹。”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家庭伦理拎不清的事,更难办。
秦缘沉浸在刚才那一声“之乾”里,脸色有些沉,“我过去看看。”
她难得会有这样的神色出现,倒让薛佩等人疑惑了一下,大姐头也喜欢愣头青了?
“又是你在外头打的野食?”
周易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跟人家不清不白。
要是他真当自己个是泰元的舅舅,那么就得坚决维护外甥的正房地位,严厉打击各种不明情况。
可实际情况,他最亲近的那位,就是她的情人野食。
他既不想蒋一方跟她好,也不允许她将蒋一方摒弃。
蒋一方就她一个女人,实在太亏了。
“不是,他妈倒是想让他当我的干儿子,我拒绝了。”
她口味还没这么重,小鸡崽子的鸟儿都捅不破一层膜,要来残害啊。
周易先是一惊,再是冷笑,“你还真是交友广泛。”
莫非他还觉得秦缘在说笑话,她也不管这茬,径直走向杨之乾的病房。
“我是杨之乾的姐姐,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秦缘上前,对高个子男简洁明了说明来意。
男人见到她,一点都不陌生,条理分明地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之乾早上在食堂吃早饭,箫橙故意去撞他的餐盘,心意推了他一把,箫橙就跟疯了一样揍之乾……”
说完冷冷向仇人瞪去一眼。
秦缘仔细看了对方一眼,发现也是熟人,这不是箫白那个堂弟,叫箫青吧,他们家的孩子用颜色来命名。
“秦姐。”箫青恭敬地递过来一只烟,秦缘瞟都不瞟一眼。
箫青将烟塞进自己嘴里,眼底,阴沉。
秦缘走到窗边,远离这浓重的烟味,手撑在窗沿不紧不慢地问,“说吧,箫橙打杨之乾做什么?”
箫青抽了一口烟,眼神一狠闪过,义愤填膺的样儿,“秦姐,这事杨之乾做得太不地道了。至高的朋友王波您也认识,他心爱的人,杨之乾都能去勾搭了又甩掉。”
“到底是为王波,还是为那女的?”
心爱不心爱的,秦缘还真不想知道。
她就想知道,箫橙这出,是为兄弟插刀,还是为女人不平。
箫青沉默不语,对别人,他可以说是为了王波,可秦缘是谁,什么事她一调查就清楚了,犯不着说谎。
秦缘了然,没有再问,打开房门,走到病床边,讥诮地望着床上虚弱的人。
刚做完手术的杨之乾像个无公害宝宝。
秦缘却知道,这条毒蛇,亮出的毒牙是致命的。
比起致命,当然还是这位大神,只见她趴到心意的耳边笑,“杨之乾,你妈妈的那对玉坠我送杨至高了啊。”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死死地戳到杨小少的软肋上,别说只是晕过去了,就是死了也得诈尸。
“你敢。”老娘去世前,这个阴险货在身边,听说老娘还想让她认儿子。
杨之乾真特么要疯,梅家祖传的一对白玉坠也给老娘送她了。
那对白玉坠桃花式样,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他老娘生前最喜欢。
杨之乾没去要回,但她要送杨至高,就是他的仇人。
他宁可把东西毁了,也不可能送杨至高那个杂种。
“你要这半死不活的,还管得着?”
秦缘半真半假地刺激他,进可攻退可守。
“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了。”
杨之乾不是傻子,也不是那不识趣的,秦缘的关心他收到了。
要是她正儿八经地送上关怀,他还嫌烦,这么转着弯来,他受用,真别扭。
话到这儿,秦缘就不再多言了。
这帮小崽子们都有自己的本事,胡天胡地的主儿,这娃尤其心眼小,招惹了他,他一定找回来,还是翻倍的找。
果然,刚回到京城,萧白就传消息过来了,他们家箫青和箫橙给人开瓢了。
杨至高在会议上作报告,屏幕上出现的是爱情动作片,把会议上的人吓得够呛。
杨之乾一贯都喜欢连坐的,得罪了他的,一条线上全灭。
然后,杨之乾他爹的电话就打到秦缘这里来了,“我俩儿子要拼命了,梅子说,之乾有事就找你,你来把他带走吧。”
梅子死之前,确实这么说来着,有一天,两仇人不死不休了,让秦缘把之乾带走冷静冷静,她知道,阎王儿子斗不过那个毒心眼的。
秦缘手握电话,微垂下了眼,唇角隐隐一抹笑,“总要死一个的,我带走一时,也没用。”
最后,杨之乾还是被打包送过来。
比起不着调的杨之乾,老头肯定欣赏杨至高多些。
飞机抵达,杨之乾被扭送下来。
秦缘冷冷横他,前因后果已经有人告知,这厮在飞机上调戏空少,对,不是空姐,是空少,那男的快被他逼疯。
“行啊,到哪儿都不闲着。”
“那必须的。”
杨之乾笑得很轻浮。
她的车,她不想让杨之乾坐,就换了辆普通的车。
那辆豪车秦缘又退回去了,气场不和的车,开着不爽。
笔挺军装的秦缘是另一种风范,让杨之乾多瞄了两眼。
车行到北外的路上,开来了十几辆豪车,将她的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辆黑色奥迪,挂着军牌。
下来的男孩,是四霸之一的杨心愿,貌美如花,让人眼前一切都成浮云。
后面十几个男孩,穿得时尚的,普通的,还有不少着军装的,肩章都卸掉了。
杨心愿跟杨之乾是有仇的,早就放出话过,不许杨之乾踏进京城一步。
听说他过来了,立马就要动手。
这个“听说”,也是蛮坑人的,只说了杨之乾来,没说杨之乾是跟秦缘一块来的。
这么坑人的,不是秦亦然就是莫雪阳,都是为了让杨心愿在秦缘面前“坏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