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永失我爱
胡捷婕2019-05-28 20:223,422

  军部一院驶入了一辆军用吉普,秦缘在几个持枪士兵的护卫下,进了医院。

  特需ICU外,友亮坐在长椅上,一支烟叼着,长长的烟灰支持不住落在了地上。

  迟商面对窗户,手里的烟颤颤巍巍,完全无视墙壁上贴着的“禁止抽烟”的禁令。

  风江年站在玻璃窗前,手里的血迹斑驳,整个人像失了魂。

  胡荣槐站在边上,手里拿着沈君浅染血的外套。

  唐清玄军装外套扣子全解,双手叉在腰下,眉头紧蹙,神情沉郁。

  见到秦缘来了,他们坐着的,站着的,全部都立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风江年激动地想上前,胡荣槐红了眼,迟商也有些不是滋味。

  秦缘摆摆手,安抚了他们,“全部都离开,该去处理事的,去处理,该休息的,楼上主任办公室已经联系好了,去那儿喝杯茶,坐一会儿,稳稳神。”

  委婉中嵌些冷淡,又不至于傲人于千里,有主见有骨头。

  她坐到长椅的另一端,迟商把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小声地在她耳边陈述整件事的过程。

  秦缘随意地点了点头,左腿压到右腿上,军裤下的大长腿,秀美,养眼,望着里头虚弱的人,慢慢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的眼泪不会在这一刻流出来,只有等她最心爱的人醒了,她才会在他面前流泪。

  否则,再多的眼泪,也是徒劳无功的。

  几个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风江年率先走了出去。

  友亮砸了下窗台,悲愤离去。

  唐清玄没有离开,反而走到秦缘身边,陪着她坐下。

  他不是谁的手下,他是沈君浅与秦缘共同的朋友,他要亲眼看到老沈醒来过才放心。

  寄年从外头赶过来,激动难抑,奔到她面前,停住了,单膝下跪,眼中染轻愁,“我……”

  秦缘一指勾起他的下巴,打断他要出口的话,“老沈要没事,你的道歉,我接受,他要出了事,以后就不要待在我身边了。”

  言下之意,他再多的懊悔和歉意也无用。

  “好。”

  寄年难过地低下头,声音有点无形地抖。

  “秦副司令,有个情况跟您汇报一下,中间一度心跳停止,经过一番我们的抢救后,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很有可能要二次手术。”

  院长和胸外科的主任面对秦缘,为难道。

  秦缘:“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二次手术的话,50%不到。”

  秦缘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哑声说:“这事我做不了主,等我婆婆过来吧。”

  沈老夫人早就已经过来了,只是身体不适,在楼上休息,接了秦缘的电话,立刻撑着身子下来,她不能软弱,不然,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小石榴已经提前在沈老夫人的安排下,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旦沈家轻舟覆水,小石榴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沈老夫人进来,秦缘立刻起身,“婆婆。”

  “嗯。”

  沈老夫人冷淡应了一声,气场很正,在贝贝母亲的搀扶下,挺直脊背,走向办公室。

  后者讥笑地瞥了秦缘一眼。

  秦缘没有理会,走到窗户边站定,点了支烟,静等。

  等了好久,沈老夫人出来了,眼神果决,“秦缘,来签字。”

  “好。”

  秦缘也没多问。

  手术事宜准备妥当后,昏迷的沈君浅被送进了手术室。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哪怕秦缘与沈老夫人一直在祈祷上天,祈求各路神明,手术室还是传来了坏消息,“沈老夫人,秦副司令,请你们进来见……最后一面吧。”

  秦缘脚步一软,差点栽倒,她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在漆黑的路上,一个人走着,周围很冷,很冷。

  “老沈,老沈……”

  秦缘抱住了他,紧紧的抱着。

  “缘……”沈君浅不停地喘息着,已然到了强弩之末,血从口中不断溢出,他猛烈地咳嗽了一声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从秦缘手里,滑落下去。

  秦缘的心脏就像是一座被打破平衡的房子,被抽掉的是支撑的那根立柱,于是,整个空间,正在缓慢地节节崩塌,继而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她站在那里,眼睛酸涩,可是她流不出泪水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旁观者,又像是个被无数丝线拉扯着的木偶,操纵着她的一举一动。

  “浅子,浅子,妈在这儿呢。浅子,不怕啊,妈带你回家。”

  秦缘第一次,见到沈夫人,语无伦次,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

  一个已经失去长子的女人,还要让她失去幼子,当年她送走沈君浅的大哥,她还是黑发,坚强地挺直脊背,现在,她满头银丝,泣不成声,背佝偻着,再也挺不直了。

  她的心像被看不见的手使劲拉扯着,疼得他呼吸维艰,秦缘的脸色,白得透明,垂着头,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空气中。

  沈老夫人被人扶了起来,看到秦缘站在旁边,突然一下爆发了,她尖叫一声,冲上去推了秦缘一把。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问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害死了浅子。”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的道歉,喉咙哽住了,她没法在这位老母亲面前再替自己辩解一句。

  最后自己都觉得言语乏味得紧,她不得不沉默了。

  贝贝的母亲,彭表姐,这时,倨傲地站出来,撑起了场面,保持着仪态,轻飘飘道:“来人,送秦女士出去,这里,她恐怕不适合待。”

  没有人理她,秦缘是沈君浅的夫人,明媒正娶的,沈君浅不在了,她就是沈家的当家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驱逐她。

  风江年冷冷地瞪了彭表姐一眼,坚定地站在了秦缘身边,他们还有小石榴,他们沈家的小小姐沈钰琉,轮不上彭家的人来作威作福。

  秦缘神经质地笑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根本就待不住,待在这儿,她会疯的。

  转身,走了几步,开始跑,跑得急了,被自己的脚步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她还在跑,想跑出这个噩梦。

  门被用力地关上了,哐当一声,这样猛烈,清楚地告诉秦缘,她在妄想,根本就不是做梦,这就是一个真实发生的事。

  这个认知,带着确凿无疑的重量,一下狠狠击中她胸口心脏的位置,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有瞬间的脑子空白,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坏了的木偶,被牵引绳强行拖走,离开。

  她静静地走在路上,每一个从她面前走过的人,全都神色匆匆。

  他们也许急着去接孩子,也许急着回家做饭,也许急着去约会,多好,都是有目的地的。

  她的目的地在哪里呢,还有哪里可以承载她已经无法承受的疼痛。

  秦寄年把车停到她身边,下车,给她敬礼,带着她上车。

  秦缘上了车,看都不看他一眼,拿出烟点了一根,慢条斯理地抽着。

  外面的月光和路灯,透过车窗玻璃倾泻进来,夜风从极细的缝隙里,慢慢渗透。

  车子一路蜿蜒上山,到达了山顶的停机坪,一架小型飞机停着,一笑坐在飞机上等她,

  “秦大哥让我带你去北营……”

  秦缘眼眶里滚落出了泪珠子。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脸生疼,可秦缘却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尽管树荫浓密,月亮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散发着惨淡的蓝白色光芒。

  在这一刻,秦缘的心疼到了极致。

  她跨步走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觉得,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一般,漫天繁星,浩瀚的星空,一望无垠。

  一笑伸手,把她的好姐妹搂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膝上。

  秦缘的头发长了些,拂在脸侧,一笑温柔拨开,,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发丝,带着无尽的安抚之意。

  秦缘的鼻端满是她身上清爽柔淡的气息,放空了思绪,闭上眼。

  一笑取过一件大衣将她严严实实裹起来,她满身的伤,满身的瘦骨,苍白的脸,疲惫的神态,哪怕睡着了,眉心还是紧紧蹙着,她很痛苦,悲戚,那是她最爱的男人,是她想执手一生的人,他们的婚礼不过一年,竟然就阴阳相隔了。

  秦缘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当巨痛袭来,她也会受不住倒下的。

  一笑一直都是敬仰秦缘的,秦缘要保持她的天真,随心所欲,所以一直替她摆平一切,她也不会不知好歹,甚至内心也保持着一个隐秘而荒谬的念头,秦缘一直能冲到顶端,她也能当一回公主。

  这是她内心偶尔检视内心时,连她自己也要失笑。

  秦缘的权力欲并不重,与其说她追逐权力,不如说她习惯了那样一种生活,政治是她最熟悉的游戏。

  几次险死还生,日日如履薄冰,忧虑的时候远远多于欢乐的时候,一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只能默默替她祈祷,做到不拖累她,其他的,都做不了。

  她把秦缘又往怀中揽了揽,心里五味杂陈,外头夜色沉沉,巨大的空寂从心头涌上来,忽然就淹没了她。

  可她没有时间矫情,也没有时间自怨自艾,这次,在秦缘最软弱的时候,她要站在姐们面前,为她阻挡来自外人的恶意,支撑她。

  尽管不习惯于诉诸言语,但她心里对姐们的情谊是深厚的,不然她也不会抛下一切,陪伴秦缘前往陌生的北营。

继续阅读:第二百六十一章 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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