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的飞机半个小时后到,早上他要跟委员开会,下午要召开记者见面会。”
秦缘一边听着戚贝贝的话,一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枪。
本来这些事跟她都没有关系的,可谁叫领袖通知她,让她去接机呢。
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前夫前妻见面会,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小道消息传来传去了。
领袖平安回归,众人都显得很激动,泰元也表现出了难得的亲和力,与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并亲切慰问。
秦缘这时候,走下车,看到泰元,动了动嘴唇。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他有满腹的话要说,看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站在他面前,就够了。
“辛苦了,走,回家去。”
泰元不避众人,虚扶着秦缘的手臂,带着她一块上车。
一路无言,到达znh后,泰元率先下了车,突然说了一句话,“你终于回来了。”
秦缘很想笑,庄严的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阔别多年,她站在了曾经的“家”门口,生出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的感慨,命运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说神奇。
泰元上前一步,用力把她抱在怀里,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
秦缘微愣,抬起手,也不知道是像拍他的背,还是想推开他,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两人一块进了屋子,将门关上,也隔绝了外头人想知道的八卦。
其实误会不误会的,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缘与厉泰元之间的信任,几乎可以粉碎。
只是,心里无所适从的情绪,让两人都倍感煎熬。
泰元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悲,秦缘也不知道该怎么表露憋屈。
“说话,不要沉默,不管是骂,还是打,我都要看到你的态度。”
泰元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对她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很烦躁。
秦缘慢慢挣脱他的手,揉了揉被勒疼的地方。
“打我吧,打我。”
泰元变了神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或者你想要什么工具,刀好不好,还是你想要这个?”
他拿出了枪,打开保险栓,塞进她手里。
他忽然而至的情绪,似乎也带动了她,本来想平静地跟他保持上下属关系的,被他们挑破以后,她也不想隐藏着自己的恨意了。
是的,能不恨嘛,在他们之间,隔着亲人的血。
秦缘放下枪,拿出了靴子里的匕首,抵在了泰元心脏的位置,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就划开了他的外套,只需用力一些,就会刺进肌肤。
他满脸平静,似乎还隐隐地期待着,她能刺进去。
秦缘惨淡一笑,心里产生一股悲怆的情绪。
她退了两步,将匕首狠狠地扎在了桌上。
“我下不了手,但也不想天天面对你,所以,我们保持距离吧。”
泰元看着她走远,颓然坐在了沙发上,轻抚着额头,一脸疲惫。
“叫刘医生过来。”
他整张脸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寒霜,紧绷,僵硬,注意他的手部,还能看到,指尖在颤抖,越来越距离。
“注射器呢?”
“怎么突然?”
刘医生疑惑不解,虽然他近两年来情绪上确实把控不好,会用到这些药物,尤其是近一个多月,用得频繁,可他不会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的。
“我一会儿要开会,拿过来,我自己注射。”
他双手握拳,隐忍着,语调听起来,有些艰涩。
“好。”
刘医生把镇定剂注射器递给他,他挽起袖子,给自己扎了一针。
他的手臂上,有一连串淤青和针孔,最新的一个针孔附近的皮肤发红。
“泰元,你的镇定剂已经过量了。”
刘医生眼睛里的担忧很明显。
“我知道。”
他站起来,走向书桌,那里有需要发放的批文,已经新送上来的文件,他一边打开文件,一边开始签名。
“厉泰元”三个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般地印在文件上。
一份又一份翻阅审查,动作飞快,很快就批示完了所有的文件。
可他没有时间休息,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开会时间。
他穿上外套,将近来消瘦地厉害的身躯遮盖住,撑起了一个强大的身影。
会议开得又长又累,泰元一直在压抑着心头的暴躁,嗜血的欲望。
烦,很烦,真特么烦!
这时候,要有颗炸弹,他就引爆了,大家一块完蛋。
他看起来非常不好,紧蹙眉头,额头青筋猛跳,半晌才压抑着吐出一句话,“会议结束。”
所有人都安静快速地离开会议室。
泰元坐在位置上,慢慢握紧了拳头,唇瓣抿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对于有感情的人来说,折磨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儿,不管是折磨人,还是被折磨。
秦缘坐在窗口,点了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时而抽一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任由它燃烧着。一根抽完了,再点一根,烟雾缭绕,为她营造了迷幻的感觉。
她其实并不想这样,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说起来,厉泰元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是陪伴她最长时间的男人,可她始终都没有把这个男人当成是一个归宿,一个港湾。
她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把他当伙伴,却没有把他当成是伴侣。
她以为,和泰元是有默契的……到底,是她想差了,才害死了沈君浅。
比起泰元,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也是个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她以前享受独处,静谧令她安心,可现在,烦躁孤独感不可抑制的,在心里蔓延开来。
身后,修长而冰冷的手指揽住了她的肩膀,“你不用回头,不想见我,就不见。可我忍不住想见你。我想看你吃饭,看你睡觉,如果你永远都不愿意原谅我,我就永远这么看着你,直到你死了。”
“为什么不是你死了呢?”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食指和虎口处隐隐可见薄茧。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后面的。”
“泰元,你知道吗?你的情话,只会让我害怕,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用心思,或者说你要利用我做什么,泰元,你的感情来得太突然又去得太快了,你爱的时候,百般呵护,不爱的时候,又可以随意伤害,你太可怕了。”
泰元听到她说出口的这番话时,心上破了一个大洞。
她不知道,他深刻睡不着的时候,会出去转悠一圈又一圈,只是因为想念她;
她不知道,即便躺在床上,他也彻夜未眠,一闭上眼睛,全是她的一笑一颦;
她不知道,他在一段时间里,谁都不信任,就算一块长大的朋友,也得不到他一点认同。
什么事,他都不再与人商量,什么人,他都无法靠近。
如果她知道,就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了。
“我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句话,秦缘其实早就想问了,可她又觉得不过是徒劳无功。
如果一开始就忍受不了,为什么要放任。
放任她的玩闹之心,变成了真心,放任她肆无忌惮地投入感情,再来毁灭。
他的表情变得很危险,手指死死地掐着桌沿,手上的青筋爆出。
他在忍耐,用尽所有力气压制自己,不要再吓跑她。
“你不想说,也可以。”
她慢慢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她快要睡着。
“我知道,这根刺,会在你心里很长时间,但请你留一个机会给我。”
他的语气死气沉沉的,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都抽干了。
他将她身边的阻碍一个一个解决掉,拆她的台子,却没想到她也布了那么多局,包括迂回路线的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并且已经走到了这步,很令人意外。
想拥有她怎么这么难呢。
他坐在角落里,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不顾一切地上前抱着她,“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泰元,你真贪心……”
她笑得戏谑。
他有了江山,又想拥有过去被放弃的那个人……那她失去的那些,都算什么呢。
她的父亲,她的大哥,她的老沈,还有她的朋友,战友,那些人都是活生生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他能那么随意地让她失去,以后也同样不会把她当回事。
“我要你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创造盛世大业,给韬儿幸福的生活。”
“呵呵,我就说,你突然怎么情绪这般外露,都不像你了,原来还是为了我手里这点保命的东西,泰元,我真没看错你。”
他演出了一个不能失去爱人,后悔不已的模样,可是再演,她也不会再相信他了,就算他能骗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她都不想被他骗了。
“秦缘,你的想法太偏激,也太暗黑了,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真情实意了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为了权力就会欺骗我孩子母亲身心的渣男吗?”
泰元极为无力,他不否认,与她的复合,会有利益因素掺和在其中,这也是他的智囊团给他的建议,可这也是他心之所向,是他心底最强烈的期盼。
他想与她好好一起过日子,没有了沈君浅后,那些男人都只是小情况,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即便是蒋一方和傅随安都不可能争得过他的。
“你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你想与我复婚,我同意,我当然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你需要稳定局面,我要振兴我秦家,我们携手合作后,这一切都解决了。”
只是,他们之间,也只剩合作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