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正走进医院走廊的小女人,摸了摸
热的发烫的耳朵嘀咕:“是有人想我了,还是有人骂我了?”
“……”
“张萌……”
看着紧闭了那么多天的一双眼睛,终于重新有了生气和光彩,夏浅刚一开口,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嗯……呃……”
似乎是想说什么,张萌急切的用力的表达着,最后却还是一个完整的字都没说出来。
“别急,医生说你得慢慢恢复,你现在刚醒过来,多休息,听话。”
许清轻轻的握着张萌紧紧能偶尔颤动几下的手指的手,语气柔软的跟哄小孩子一样,眼神儿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夏浅替张萌感到一阵安慰,这段日子,许清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张萌的病床前,张萌的父母几次在夏浅面前夸许清,说自己的女儿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孩儿。
毕竟,能跟你同富贵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能跟你共患难的,却是寥寥无几,或者说,根本没有。
可是,夏浅没看到,张萌眼睛里的光,再看到许清的一瞬间,暗淡的有些“绝望”。
医生说,张萌的情况能醒过来,而且意识这样清楚,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更让你人惊讶的是,她恢复的速度也是惊人的快,短短的一个多月,她的手已经比之前灵活了许多,手腕都已经能轻微的抬起活动了,这让夏浅再次看到了希望!
她几乎把公司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彭子畅打理,她每天的事情,就是呆在医院,帮着许开照顾张萌的饮食起居,一开始,还真有点手忙脚乱,毕竟,千金小姐出身的她,从小到大,都是佣人成群的在身边伺候着,哪用得着她动手啊。
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为了张萌,夏浅开始学习如何的去照顾一个病人。
擦身按摩、洗头洗脚,只要她在的时候,她基本不让护工动手,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张萌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会愧疚难当,更何况是夏浅,她是一个那样敏感和心思非常重的一个人,所以,她心里内疚的程度,恐怕旁人无法想像。
她甚至因为之前因为怀孕和珞优的出现,而没有一直陪在张萌身边而不断的自责和内疚。
随着张萌恢复的越来越好,夏浅也开始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对于许清无微不至的照顾,张萌似乎没有一点的感动,甚至,她觉得张萌好像很排斥,但想想,又觉得可能是张萌没出事之前,许清并没有对张萌坦白他的感情,两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往过,所以,张萌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许开这样近乎“亲密”的照顾。
又或者,张萌对许清,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爱的情愫在里面。
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感激不能替代爱情,如果张萌真的不喜欢许清,她这样做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果,注定不能给予他期待的回应,那么,对于他的付出,拒绝就是最好的回应。
“啊……呃……啊啊”
许清接了一个电话,说有点事,先离开一下。张萌的父母也回去去给她准备一些清淡的家乡菜。
医生说,多让她接触一些之前的人和事,适当的准备一些她平时爱吃的食物给她,对她的恢复也是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每次病房里就剩下夏浅自己的时候,张萌都会这样急切的“嗯嗯啊啊”的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由于醒来的时间太短,身体恢复的有限,张萌现在只能简单的发生,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的时候,夏浅还以为张萌是看见她平坦的小腹,所以才会这样情绪激动。
毕竟,如果孩子没流产,她现在起码有五个月了,应该已经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才对。
她索性将张萌昏迷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跟张萌说了一遍,可张萌依然还是这个样子,夏浅一时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萌子,你别这样,医生说了,情绪太过激动,对你的身体不好。”
夏浅赶紧抓着张萌的手尽可能的缓解着她的情绪。
这一握,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张萌真的安静了下来,半晌,她的手指开始在夏浅的掌心里一下一下的动着,很有规律,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在张萌直逼自己的目光中,夏浅有些试探性的出声。
果然,张萌在听到夏浅的话之后,就开始蒙的朝她眨眼睛。
可是,张萌现在的情况,她要怎么才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呢?
夏浅正犯难的时候,张萌的手指又在她的掌心里动了两下。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摊开掌心,将张萌的手指放在了上面。
“萌子,你想跟我说什么,就写在我的手上吧。”
眨眨眼,张萌的手指开始一下一下,横竖撇捺的在夏浅的手心里划动了起来。
由于张萌的手指刚刚开始恢复,还不是那么灵活,所以,颤抖的非常厉害,第一遍,夏浅根本就没分辨出来她写的是什么。
“别急,慢慢来。”
握着张萌累到不停哆嗦的手,夏浅安慰道。
也许对于平常人来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可是对于现在的张萌来说,显然已经显得非常的吃力了。
休息了一会儿,张萌重新在夏浅的手上划动着。
“彭?”
这回夏浅努力的分辨了半天,才猜测出声。
松了一口气,张萌再次用力的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这个字对她来说有着很不好的记忆。
彭子畅!
夏浅不知道为什么,只这一个字就让她的脑子里闪现出这三个字,心里一瞬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接着,张萌似乎还要在夏浅的手上写什么,可是,门却被医生和护士从外面打开了。
“顾太太,今天张小姐有几个身体检查需要做。”
对着夏浅,医生的态度温和而恭敬,因为两人都没有对外公布离婚的消息,所以,她现在还是顾奕阳法律上的“妻子,”可是这个称呼,此时在夏浅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夏浅和顾奕阳离婚以后,她并没有意气用事的给张萌办转院,毕竟,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多国外神经科的顶级专家都在这里工作,像张萌这样的情况,当然要选择医疗水平跟国际化接轨的医院,才有希望,而事实证明,夏浅的决定是正确的。
夏浅陪着张萌去做检查,毫无意外的被护士拦在了重重的铅质铁门外。
而张萌被推进检查室以后,并没有被马上抬上检查床。
“张小姐,今天有一个人想见你!”
医生摘下口罩,对着张萌,笑得温和。
话音刚落,张萌的心就紧跟着沉了下去。
难道出事那天,他就发察觉出什么了?
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觉得自己这个“活死人”对他也够不成任何威胁吧?
可是,那个男人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会醒来吧?
看来,为了防止自己坏了他的“好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对自己“动手”了。
这一次,他会做的很“干净”吧?再不回给她活着的机会了!
目光转到那扇厚重的铁门上,恐怕这里面就是有人喊破嗓子,外面的人也不会听见分毫吧。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等死了吧?
想到这,张萌心里的恐惧已经让她绝望了,闭上眼,泪水立刻湿润了脸颊。
“张小姐,不好意思,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真是失礼!”
这声音?
张萌的秀眉微皱,下一刻,便猛的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西装笔挺,器宇轩昂,踩着限量版的定制级的棕色皮鞋,却依然掩盖不住男人那张线条分明,貌若潘安的俊美容颜。
一旁的医生冲着从里间出来男人,稍稍欠了欠身。
男人摆摆手,医生随即退到了另一个房间,落锁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静谧的只听得见呼吸声的诺大房间里。
“我相信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从这一刻起,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认真真的听清楚,并分辨它的真假,因为,你之后要给我的答案,对我和外面的那个女人,至关重要!”
男人盯着张萌,锐利如鹰隼一样的眸子里,闪耀着无比的真诚和慎重
。
半晌,张萌冲着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送了一口气,从西服兜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按下电源键,里面很快的传出一段男女甜腻交谈的声音……
夏浅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之后,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什么检查啊?需要这么长时间?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似乎是感应到夏浅的不安,重重的银白色铅门从里面打开,夏浅正要进去,医生便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问题吧?”
逮到医生的夏浅跟警察逮到“嫌疑犯”一样,噼里啪啦的问个不听。
“顾太太,你冷静一下,不要这么紧张,好吗?”
医生有些无奈的冲着夏浅微笑。
“不好意思,医生,我就是太担心了。”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夏浅也颇为窘迫。
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顾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
医生冲夏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张小姐目前的检查,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只是,还有一部分检查并没有做完,所以,我只是出来高诉顾太太,可能还需要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
听到医生的话,夏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不急,你们慢慢来!”
夏浅脸上冲着医生笑得无比“善解人意”,可心里面早已经变了脸。
医生说话都这么大喘气吗?没事干嘛不早说,害的她差点吓出心脏病!!!
额……
银白色的铅门被重新关上,夏浅重新坐回到走廊的长椅上进行着漫长的等待。
里面,张萌被推到另一个房间,男人坐在她的另一侧,双眸紧紧的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画像拼凑。
坐在张萌另一侧的男人正在根据张萌的点头摇头来改变屏幕上人物的轮廓和眉眼。
“只有这几个人吗?”
西装笔挺的男人站起来,拿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模拟画像,对着坐在轮椅上有些疲惫的张萌再次确认到。
张萌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紧握着那几张画像,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凛冽的光芒,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寒意四起。
张萌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和憔悴。
夏浅以为她是配合检查的时间太长了,累到了,所以也就没怀疑什么。
关于张萌在自己手心里的那个“彭”字,夏浅却一直在犯嘀咕。
晚上,躺下张萌旁边的床上,夏浅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
那个“彭”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张萌想跟她说什么呢?
看着睡熟中的张萌,夏浅总是因为那个字感到一阵一阵的不安,可是,从下午检查回来之后,张萌却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夏浅好几次想再问,可又觉得张萌不说,一定有她的想法吧?总之,她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张萌要说的事情很大可能跟彭子畅有关。
很多事情,渐渐的开始重新涌进她的脑子里,可夏浅还是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也许是这一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已经脆弱到,不愿意再接受任何有关于她身边的人的不堪的“事实”了。
其实,有时候逃避和自欺欺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心可以栖息在一片安宁的净土上。
最终,夏浅还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略过她不愿意承受的伤痛。
……
“行啊,没看出来,还真有点本事,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好像永远都最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