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似乎很愧疚没能把柳晴冉从公司赶走，握着沈云琦的手安慰了好一阵子。又想起她下午一下午都没回来，就随口问了一句，“琦琦，你今天下午去哪了啊？”
沈云琦道：“我碰见楚昀了，他要去一个拍卖会，顺便带着我看看。”
林悦点头夸道：“楚昀是个好孩子。当初要不是他通知我柳晴冉那个小贱人的事，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欺负你呢，兴许把宝宝都给拿掉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嗯。”
林悦又问了她最近身体好不好，食欲怎么样。沈云琦一一答了。
林悦这才满意，让沈云琦回去休息了，自己欢天喜地地出门，和一些闺蜜好友去搓麻将了，大概要和之前一样，要到晚上十点才能回来了。沈云琦有些羡慕，她们都有可以说话取乐的人作伴，可这样凄冷的夜里，只有她是一个人。
她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会儿公司的文件，又和萧迈等人沟通了一下工作进度，办完这些事后身心俱疲，就沉沉睡去。
又是压抑沉默的梦境。
但沈云琦这次还没有看见慕清婉阴冷的脸，就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她费力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手机屏幕的亮光蛰得她眼睛发疼，过了几秒她才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慕泽轩。
她赶紧接起电话，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慕泽轩的声音低哑地响起：“我好想你。”
沈云琦的心跳陡然剧烈了起来。
那边的声音继续着，“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有我了还不够吗？既然不能一心一意，为什么当初要招惹我？我喜欢上你了，你就把我扔到一边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沈云琦的脑袋彻底乱了。她有些不清楚慕泽轩说这些话的用意，她也不知道慕泽轩这些话是真是假。他说的难道是……喜欢她？
怎么可能？
真的……喜欢她吗？
沈云琦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梗住了，鼻腔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眼睛里竟然流下泪来，脸上的皮肤湿漉漉一片。多少年的痴妄成真，用任何的言语来描述这一刻的喜悦激动也不能表达出万分之一。
沈云琦抓着手机的手指都快抖得握不住了。
慕泽轩喑哑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人沉沦。他断断续续地说：“大学的时候，你对我没有对他好……我原以为……为什么……你喜欢他？我哪里不如他了？”
沈云琦连忙说：“我喜欢你。从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从来没有别人，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
她的声音都发涩。
慕泽轩似乎满意了一些，“真的？你经常对我撒谎，难道这次不会骗我？”
沈云琦心里有些异样，她什么时候对他撒过谎了？明明只有那一次而已。她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手里无意识地抚摸着床头柜上的台灯，这个屋子是他的，似乎哪里都有他的气息，她很喜欢。她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乎今生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在慕泽轩告白的这通电话里了。“我不会骗你。我喜欢你的。很喜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可能，你不可能喜欢我。”
沈云琦有些急了，“怎么不可能了？”
慕泽轩却避而不谈了，又沉默了好久，才转了个话题，说：“你之前送我的那支钢笔，我很喜欢。你说是你挑了很久的，其实你根本不用花心思挑，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意……”
沈云琦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瞬间清醒过来了，全身发凉，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
她从来没有送过慕泽轩钢笔，所谓的钢笔，是慕清婉送的。
他说的那么多好听的话，原来都是对慕清婉说的。她却自作多情，对号入座。直到他说出钢笔的事，她竟然才反应过来。
他吃慕清婉的醋而已，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人谈恋爱的情趣，她一个外人，哪能插足？
沈云琦恼恨自己竟然还痴心妄想着慕泽轩会喜欢她，结果闹出这种乌龙。她在这里感天动地地表示只喜欢他一个，他在意的却是慕清婉有没有喜欢别人。她一个人在这里表演，其实只是会错了意，自作多情，想起自己刚才和慕泽轩说了什么，沈云琦羞耻得恨不得撞墙死了才好。
太丢人了。沈云琦脸涨得通红。
慕泽轩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要打她的电话向慕清婉告白？就算慕清婉听不到了，也不用拿她来取笑吧？是为了看她的痴态吗？她喜欢他这件事，难道在他眼里只是用来羞辱她的吗？
沈云琦想质问他，可慕泽轩却一直没有了声音，直到手机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慕泽轩这么内敛的人，肯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还表错了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喝醉了啊，而且还是烂醉那种。
沈云琦心情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竟然归于了难得的平静。她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躺回床上，有条不紊地把被子盖好。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强迫自己入睡。
反正慕泽轩明早起来就会忘了这件事，她也该赶紧忘了。
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找不回当初流泪的心情了。
……
第二天早上，慕泽轩又给她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冷淡而清醒，开门见山道：“昨天夜里我给你打了电话？”
他应该是看到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了。
沈云琦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从容，“是。”
慕泽轩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问：“我说了什么？”声音竟然难得地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这种情绪，沈云琦从来没在慕泽轩身上看见过。她一直以为他是神，什么都不会怕。
“一直没人说话，我等了一会儿就挂了。”
慕泽轩沉默着，沈云琦只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她听得有些入迷，好像慕泽轩就在她面前一样。
过了足有一分钟，慕泽轩说了句“那就好”，然后挂了电话。
沈云琦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经常对他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