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繁泠最后的意识,是她的父亲倒在了自己的脚边,耳边是噼里啪啦的脆响与爆裂声,鼻尖弥漫着一股肉身烧焦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她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宅院就这么烧成一片火海,瞳孔骤缩,呆在了原地。
然而还不待再回过神来,只突然感觉到心口间猛地一痛。
她微微低下头,看见从自己的胸口处刺出了一把利剑——浓浓的血腥味掩盖住了些焦糊味,竟然恍然间觉得好受了些…。
身子倒下去的时候,她仍是在想……到底是谁?想要看清身后站着的人影,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坚持不下去了……么?
呵……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真是不甘心啊……
脑海中的几乎一片空白,唯留下一个身影,那么清晰,却又难以触及…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嘴角带着邪魅的笑,他说——“辰彦帮的那场恶战,终于还是降临给了予寒…”
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是胸口却发烫的厉害,犹如要将她的五脏六腑也一起焚烧。再接着恍惚间历经了好一番天地倒转。
祁夜。
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一个名字,她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就在方才是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发生这一切的缘由。
“小姐?小姐!”
是谁,在唤我?
沐繁泠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便被耀眼的阳光照得晃了神。怔愣之间,她的眼前便出现了安歌担忧的脸。
安歌眼中满是担忧:“小姐,你怎么了?是做什么噩梦了么?”
沐繁泠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惊诧。
我还没死?不,这不可能……那把剑穿心而过,哪怕医术再如何高超,那样的我也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再转念想到爹血淋淋的样子,她下意识地尖声问道:“父亲呢?”
似乎是被沐繁泠的样子吓了一跳,安歌眨了眨眼才说道:“帮主他在书房处理事务啊。小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沐繁泠没有理会安歌的质问,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胸口,没有纱布,也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再看看双手,同从前一样,因为练习剑术已经有了一层薄茧,可是……却略显稚嫩?!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在醒来时我便觉得安歌有些不对劲了,她看上去年轻了些,像是回到了三年之前。
沐繁泠连忙坐起身走到镜子前去,虽然她的变化不大,但此刻脑海里却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似乎……重生了?!”
原以为重活一世这种事,不过是说书人糊弄人的把戏,可这种事……却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纵然她甚至尚不清楚那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上一世发生的惨剧,她绝不会让它重演。
她沐繁泠,一定会让对予寒帮图谋不轨的人……尽、入、地、狱。
父亲坐在书桌前,定定的看着沐繁泠:“你已经决定了?”
“嗯。”她点头应道。
这次醒来,她就已经打定了注意,想要阻止那样的灾难真的发生,就必须先搞清楚一切的开端。
至于失去意识前唯一见到的那个人,望秋派帮主祁夜,以及他所说的话,自己都必须弄清各种是非恩怨。
所以,她找了“出山历练”这么个由头,来征得父亲的同意。
父亲仍旧望着她,眼神中的东西让沐繁泠琢磨不透,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却忽的朗然笑了,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也好,作为予寒的少帮主,你也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我沐溪的女儿,就该是这般模样。”
闻言沐繁泠的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只是陡然间想起父亲在她面前死去的样子,一时间又是头痛欲裂。
察觉到了沐繁泠的异常,父亲匆忙站起,绕过书桌走到她的面前,有些担忧:“繁泠,你最近似乎常常不适?眼下这个阶段,真的可以出去吗?”
沐繁泠微微喘了一口气:“没事,大概……是我这几天睡久了的缘故。出行一事,事不宜迟,我准备明日就出发。”
父亲似乎知道拗不过她,只是轻叹一口气:“也罢。让安歌随你一起去吧,她自幼同你一起长大,武功不错,做个照应,我也放心些。”
沐繁泠这倒是和父亲想到了一处,应了声是。
翌日清晨,沐繁泠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同安歌一起下了山。虽然她同父亲所说的是想要拜访几个门派,切磋切磋武艺。
但真实目的……无疑是想找到前世所遭遇的灭门惨案的原因与幕后黑手。
她轻轻瞥了一眼身侧落后了半步的安歌,她自小陪沐繁泠长大,倒是值得信任。只不过……种种缘由却是不好解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出出没多久,二人便走到了一片郊区树林。
此番一路上未曾开口说话的安歌倒是开口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闻言沐繁泠微微停下了脚步,她知道直接去望秋是不会有多大的进展的,而相比祁夜本人,她更为在意的是当时祁夜的那句话——辰彦的那场恶战。
那不妨,就从那里出发吧。
沐繁泠对江湖斗争向来关注甚少,一是父亲认为她一届女流,又尚且年幼,且不着急卷入这纷乱之中。
二来,她生来就这么个不羁的性子,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你诈当真毫无兴趣。
所以呢,导致沐繁泠对这些个千奇百怪的门派都只识其名,不知其根。
原先倒是不打紧,可偏偏这等事情降临在了自家头上,于是乎,她就如同被负使命,必须即刻学习了解这一切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