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洛阳也睡不着。
便一个人出来转了转,不知不觉竟然转到了平帝的寝宫,三年前平帝就搬出了宣仪殿,把所有的政事都交给洛阳处理,而自己搬到了偏殿,颐养天年。
“秦王殿下。”有伺候平帝的侍女前来跪在洛阳面前。
“父皇睡了么?”
“陛下这些时日都睡得很早。”
“身体可有异常?”
“陛下便有时候会糊涂一点,但是大部分时间便是清醒的。”
“睡得可安稳?吃饭如何?”
“陛下便是早睡也会睡到天亮,还时常去御花园逛逛呢。”
“如此便好。”洛阳安心的点点头,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女,“我看着你有些眼生。”
“奴婢春花,半年前才入宫,今日奴婢守夜。”
“好。”洛阳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点点头,便转过身子准备走,看来父皇这般也没有什么异常,自己便安心出征了。走了几步,便又转过身子来,“父皇可知道本王明日要出征?”
“陛下知道的,但是陛下担心殿下,嘴里还嘟囔着太子与……”接下来的话那宫女便不敢多说了,洛阳心里明白,父皇定是怕自己与如月和洛勇一般有去无回。
“今日便不打扰了,他若再想起这件事,你们定是要好生宽慰。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是。”那奴婢对着洛阳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公主秦王殿下旗开得胜。”
说吧,洛阳便转过身走了,一路上灯火通明,白玉的柱子上挂着琉璃灯盏,树上传来骚动,应该是如雪与小红,这两只狐狸当真对如星忠心耿耿,洛阳自然是知道北宸极隔一阵便会让小红传来书信,也曾开口劝过如星,只是还未开口,如星便摆出一副不愿意听的样子,算了,索性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如星开心便好了。
洛阳这般想着,却不知不觉得走到了停月殿。
停月殿前两盏红灯笼随风飘扬,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不远处的石狮子旁边,隐约站了一个女子,身边跪着如月曾经的侍女白绿,恍惚间给洛阳一种如月还在的错觉。
洛阳加快了脚步,走进才看清,是披着月白披风的如星。
她站在那里,跟白绿说这话。
“皇兄。”如星显然也是看到了洛阳,停止了说话,抬头看着洛阳。
停月殿与太子府相隔甚远,洛阳是故意走到这里的。
“奴婢白绿,给秦王殿下请安。”
“免礼吧。”洛阳说着看着如星,“这般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睡不着,索性来看看。”
如星抬头看着牌匾上“停月殿”三次字。“你要进去么?”
“不了。”洛阳摆摆手,“这屋子里不会再出现本王想说话的人了,不进也罢。”
“那我们便一同回去吧。”
“好。”洛阳又看了一眼停月殿三个大字,与如星一起转过身,两个人的身影,一同消失的不远处。
白绿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你怎么跪在这里?”兴夜刚换完班,便看到白绿跪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走了过来,扶起白绿。
“刚才殿下与公主过来了。”白绿说。
如今松蓝只有一个公主,侍女们私下里聊天,已经不用再带着称呼了。
“最近又要出征,便是他们心里也不安心吧。”
兴夜的下巴已经隐隐约约有胡渣,这些年他也过得十分粗糙,虽然说白绿时不时会帮衬些,但是到底白绿在停月殿,他许多事情都要自己做,兴夜已经很久没有提起紫湘了,兴夜百思不得其解紫湘到底为何不来找自己,渐渐的,连他也绝望了,就当这是自己的一场梦吧,自己曾经的黄粱美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兴夜哥哥,你也想去么?”白绿看着兴夜的神情,以为兴夜也饿想去打仗,许是能沿路打听一下紫湘的消息,兴夜虽然已经在帮着洛阳练兵,后来又做了宫里巡卫营的头目,只是这次,洛阳却没有让他出征。
“你不用多想,我不想去,殿下让我守在这里,虽然这宫里平安无事,但是殿下不在,万一有了事情便不好了。”秦兴已经彻底放弃寻找紫湘了,有的时候,午夜梦回,兴夜甚至会恨紫湘,为什么给过自己希望,却又什么也没有实现。
兴夜看着白绿不说话:“你最近可安稳?”
“自然是安稳。”白绿回答,这停月殿又没有主人,只要每日打扫便好了。
“看着你安好便好了。”
这两年来,这似乎成了白绿与兴夜的口头禅,每过一段兴夜便会照例过来询问白绿过得如何,待白绿回答了,便点点头走开。
白绿看着这样的兴夜,如同行尸走肉,却毫无办法,她根本走不进兴夜的内心。
果然,兴夜说完,便离开了。
白绿对着兴夜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的身影也在黑夜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