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临安之城
九天霜华2019-05-28 20:255,327

  从陵川城出发后的第二天,燕坤泽一行人就到了陵川往北的官道上,虽说是特殊时期,不过也有人驾着马车来来往往。

  战九歌掀开了窗帘子往外面瞧去,只见那一辆辆马车上拉得也不知道是什么货物,用宽大的布紧紧地掩盖着,路人想要看出些端倪来,还真是难上加难。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马车小窗口边,把那帘子一把拉了下来隔开了战九歌的视线。战九歌不爽地瞥了一眼这个霸道的男人,嘟囔着说道:“无聊嘛,看看风景也不行啊?”

  燕坤泽淡然地翻着手里的书,听到她这话之后,总算是肯从书里面抬起自己的头来,投过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战九歌说道:“既然你这么无聊的话,我不介意陪你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掬起一缕顺滑的赤色长发放在鼻尖下嗅嗅,这上面还残留着凤尾花的香气,十分好闻。正沉醉其中的时候,战九歌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警惕地看着他,还颇为嫌弃地吐出了两个字:“禽兽!”

  “……”

  这也不能怪燕坤泽,谁知道两人同房一次,只能维持正常人的模样三天呢?那天她的头发再次变回这副模样的时候,正赶上燕坤泽召了杨柳青和陈浪以及长孙世北前来上报陵川事宜后续处理进度,就在他们快走的时候,在旁边围观的战九歌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突然长出了几寸,上面红中带金的艳色就仿佛是故意涂抹上去的一样。

  头发的唰的一下长到了脚后跟,黑色褪去,只余下了璀璨的赤红鎏金。

  低头禀报的陈浪和杨柳青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但是站在战九歌对面的长孙世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震惊的目光迎上了战九歌茫然失措的眼神,立马镇定下来,只见这位王爷冲着她用手比了下自己的头发,在战九歌惊慌失措地撩起自己的头发察觉时,一把按住了陈浪和杨柳青即将抬起来的头。

  燕坤泽:“……”

  战九歌:“……”

  长孙世北:“两位大人似乎还没禀报关于引流灌溉农田的进程,皇上在等着听二人大人回话呢!低头!”

  这是闹的哪门子情况?陈浪和杨柳青被按着头交换了个眼神,不明所以,只好按照七王爷所说的,从善如流地一一道来。

  他们两个自然也看不见战九歌偷偷溜走,皇上眼中还带着几分狭促笑意的模样。至于长孙世北,则是在异状发生的源头离开之后,暗自松了口气,还拿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长孙世北虽然能力微薄,不堪大用,但是他出生在皇家,如何纵观大局不受到影响,他还是深谙其道的。战家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对大燕和皇上又无异心,百年来大燕之所以国泰民安,百姓不至于颠沛流离,战家是功不可没的。

  即便战家的将军是个异类,那又如何?能为己用者,不计出身,才是一个大智者应有的作为。

  而如今瞒着朝野,瞒着这两位大人,不过是不想在朝廷里引起一阵躁动罢了。

  长孙世北看得透彻,所以选择了沉默。

  然后,战九歌当夜又被某个衣冠禽兽折腾了半宿,第二日离开陵川城坐马车的时候,都是在熟睡中被燕坤泽给抱上去的。

  陈浪和杨柳青两位大人暂时留守在陵川城,代为处理陵川总督的一切事务,等待新任的陵川总督接任。同时,战九歌还令随从中的知更鸟留在了总督府中,若有急事,让知更鸟代为捎传即可。

  两位大人目送他们的马车远远而去,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杨柳青瞧了一眼落在陈浪肩膀上的知更鸟一眼,犹豫着说道:“这能行么?还不如让驿站传消息呢!”

  “主子说行就行吧……”

  这两人对知更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不信任,惹得知更有些不大高兴,尖利的喙在陈浪的耳垂上啄了一口,惊得陈浪缩了下脖子,惊恐地与杨柳青对视一眼:“它,听得懂咱俩说话?”

  杨柳青抽搐着嘴角:“谁知道呢……”

  他本是不信妖魔鬼怪一说的,最近奇怪的事都迎着找上门来,不信也不成啊!

  这几日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了,战九歌觉得诧异,从马车窗口上的竹帘子缝隙里面往天上看去,一双黑瞳在一瞬的眨眼之后,就变作了红色。

  遥远的距离被这双红瞳无限拉进,直到整个太阳都被拉入眼眶,战九歌眼前一花,再一眨眼,她的眼瞳就恢复了黑色。

  燕坤泽问:“你看到了什么?”

  战九歌嗯了一声,揉着眼睛困乏地打了个呵欠,道:“金乌在打架。”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燕坤泽登时没了看书的心思,将书往旁边一丢,心中烦闷。他很快就察觉到战九歌有些不对劲,她突然露出了十分疲乏的样子,磨蹭着往他这边靠了靠,一头栽进了燕坤泽的怀里,倒头就睡。

  大约是透支了灵力的关系吧。

  燕坤泽心想着以后要好好看紧她才行,正想着,他就察觉到手腕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低头一看,战九歌的头发再次变长,凉丝丝地搭在他的手上,赤红的颜色就好像火焰一样能够灼伤人的眼睛。

  燕坤泽无奈地笑笑,躺在角落里的白龙珠主动地骨碌到了战九歌的手里,把自己的灵力过渡一些给战九歌。

  回时的路虽然走的是官道,不过比起之前他们走的捷径,的确是慢了点。因为没有再走那条路,也就没有看到恢复了破败的古德镇,以及因为失去了观主而变得癖冷孤寂的净世观,更加不会再见到青娥坳的姑娘们。

  这里沿途的风土人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不藏污垢,几乎就要让燕坤泽以为,这才是真正的大燕盛世。

  可他骗不了自己,眼下有更难的事横在他的面前,让燕坤泽几乎费尽了心力。

  途中,战九歌询问过陌上霜的下落,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她走了。”战九歌以为陌上霜是因为国师的原因,先一步回到了燕城。

  而燕坤泽也没有将详细的事情告诉她,战九歌这个人太过于重感情,知道了反而是添了累赘。

  马车在官道上大摇大摆地走了几天,路上也遇到不少形形色色的赶路人,三天后他们终于到了最近的一处城镇。这镇子,叫临安镇。

  身临盛世,居安思危。

  城镇在悦河以北,已经离燕城算是不远了,只有几天的路程了。

  白文从驾马车的座儿上跳了下来,隔着马车上的竹帘问车上的人:“少主,咱们已经到临安镇了,今晚不如就在这里过夜吧。明儿一早出发,再有一两日的光景就能回到燕城了。”

  岂料,里面回应的人并不是战九歌,而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嗯,依你所言。”

  白文心中虽然好奇,但是却仍旧牵着马车往城里的客栈走去。这一路看来,属这个城镇最为正常,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寻常百姓,还有外地人来做的小本买卖,有拉货的马车,街边有算命的先生,胭脂坊、染坊、吃食店铺,还有他们找寻多时的客栈。

  这氛围,才叫人亲切。想起在古德镇并不怎么美好的遭遇,连白文自己也打了个哆嗦。

  那种阴森的地方,恐怕只有大护法和二护法才愿意来吧。

  两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有眼力见的跑堂忙走了过来,热情地询问:“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白文爽快地给他抛出一锭银子来,清朗的说:“住店!要两间上好的客房。”他攀着跑堂的肩膀,自来熟地拍了拍小伙子的后背,着重嘱咐道:“记住,一定要最好的客房。”

  “好嘞!客官您放心!”跑堂的伙计用小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包在小的身上了,小的先给您把马车拉到后院去怎么样?”

  白文松开了手,说道:“你带路,我们自己来。”

  伙计哎了一声,就兴冲冲地往客栈的后院走去,白文将头凑到了马车前,对里面的人说道:“主子,下车休息罢。”

  他听着里面的男人嗯了一声,然后就恭顺地掀起了马车上的竹帘,结果正好看到皇上搂住他家的少主柔情缱绻地亲吻着,眼睛都快要闪瞎了。

  但是令他震惊的并不是这一幕,而是战九歌的头发。

  “少主,你的头发……!”

  从熟睡中被骚扰醒的战九歌迷迷糊糊地跨坐在燕坤泽身上正吸龙气吸得心情欢畅,乍一听到白文的声音之后,所有的神志在顷刻间回笼,当下就从燕坤泽的身上跳了下来,结果因为腿软和马车里面放的东西太多,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软绵绵地铺垫上,还十分尴尬地冲着白文笑了笑。

  龙气只能让战九歌短暂地恢复原本的模样,在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客栈的这段时间里,她拼命地将双手往袖子里面缩,还时刻注意着自己鬓边垂下来的头发,只要一有变色的趋势,她就打定主意要往燕坤泽身上钻。

  好在没出什么差错,她憋着一口气,跟着客栈的伙计上了三楼的客房,等那伙计离开的时候,把房门一关,那口气总算是从口里溢了出来。

  白文不经敲门就闯入了他们的房间,在看到战九歌的同时,下意识地把房门啪地一下关上。

  “少主,你的模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战九歌坐在床上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和头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身上的灵力过度损耗,维持不久普通人的样子。要不是有那根翎羽撑着,我现在早就被打回原形了。”

  这屋子看起来很整洁,虽然比之不及总督府的客房,不过也比他们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光景强多了。燕坤泽打开窗户,察觉这里正对着他们进城的那条街道,街上来往的行人还真是不少,叫卖吆喝,热闹起来一点都不比燕城差。

  战九歌扫了一眼燕坤泽的背影,发现他无意掺和她与白文之间的对话,索性也就放心地问了:“你找我,可是发现了什么?”

  “少主正解。”白文有些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在刚进入这临安镇的时候就察觉到,这里有妖气。”

  “妖气?”战九歌惊诧不已,一双细柳俊眉微微蹙起,似乎对此感到十分不解。“妖族向来与人不合,城中出现妖气……莫非是与人族缔结了缘契?”

  听到了一些陌生的词汇,燕坤泽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转过身来问道:“缘契?何为缘契?”

  白文:“两个不同族的……”

  “简单的来说,”战九歌打断了他的话,擅自定义道:“人与人之间但凡在一起,就会举办成亲的仪式。缘契与许下海誓山盟差不多!”

  白文瞥她一眼,幽幽地插嘴问了一句:“少主,那你和皇上什么时候结缘契啊?”

  “你闭嘴!”战九歌喝令他噤声,一双眼睛隐隐有红光闪烁,惊得白文也瞪大了眼睛。

  “少主,你的眼睛也……”白文从未见过战九歌会有这副模样,难免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在战九歌茫然的目光下,燕坤泽脸色凝重地将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递到了她的面前。

  战九歌只看了一眼,就反手将那铜镜给打破了。

  白龙珠也好,燕坤泽也罢,他们给予自己的灵力和龙气不仅没有真正地起到作用,反而让她渐渐暴露出了所有凤凰在油尽灯枯时才会现出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还是说,那海怪的力量会反噬?”

  战九歌的脑子里面一片混沌,捞起了白龙珠就坐在床角的位置,没好气同他们两个地说道:“这几日我要闭门修行,攒几分灵力。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了。”

  说罢,她就变回了凰鸟的模样,以很搞笑的匍匐之姿卧在了白龙珠上。

  白文:“……”真不是他要拆台,而是少主你这副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孵蛋的鸡!

  不过这么霸道的少主,连皇上都没开口打扰,应该可以说是极为宠爱了吧?只见燕坤泽对白文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客栈房门,来到了临安镇的大街上。

  这临安镇的地理位置甚好,四通八达,阡陌纵横,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也让当地的百姓见惯了,因而像燕坤泽和白文这种虽然看起来俊朗的外地人不那么显眼了。

  甚至更有热情地姑娘当着两人的面故意将手帕弄丢,但是这两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都是实打实的妻奴,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就从那些手帕边走过去了。

  燕坤泽背着双手,问白文:“朕不大懂你们修行之人的条条框框,只隐约记得九歌提起过,只要元神不灭,万物皆可重生。这话可是真的?”

  白文点头:“是真的。哪怕是天上的大罗金仙,绝大多数也会将元神依附在法器或者其他灵器上头,只要灵器不毁,则元神永生不灭。”他微微顿了一下,问道:“皇上问这个问题做甚么?”

  燕坤泽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又问了一句:“那九歌的元神,依附在何处?”

  白文脱口而出:“自然是桂院里的……”说到这里,他已是明白了燕坤泽问这话的用意。

  元神一旦依附在某样灵物上,一旦灵物有异或遭到重创,那么此人必定受创。战九歌兴许并不是因为灵力透支才变不回普通人的模样,而是因为她附着的那样灵物,被什么人动了手脚。

  虽说燕坤泽才触碰到修行的边缘,但凭着他能想到这么深的问题,就足以看出他悟性极高,若真要走上这一途,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白文一想到无人坐镇的战府,就忧心忡忡得连燕坤泽的话也没听进去。突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肩膀,白文抬起头就对上了燕坤泽那双漆黑的眼眸,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这一眼,他心里的忧虑就散去了一半。

  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极有安全感,白文心道:少主真是好命,若是皇上能一直疼宠着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燕坤泽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能提出自己心中的猜测,然后同他说道:“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喊你们随行中的同伴回燕城战府去看看。实在担忧的话,你自己走一遭也可以。按着你们少主方才的意思来看,她似乎要在临安镇中停留几日。”

  “为什么?”白文躲开了一个身手灵活的小偷向自己身上摸来的手,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少主就算是要修行,也不在这一天两天上吧?还是早些回到燕城中修行比较安全。”

  “燕城如今也不是绝对安全之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方才提起的那件事。”

  白文自认为,跟少主一起从小长大,足够了解少主的脾性和为人。但是显然在皇上的面前,他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皇上是说,临安镇中有妖气的事?”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六章 妖怪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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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将军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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