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晴天,林清浅和虎子躺在院里晒太阳。一大一小两个躺椅,中间还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凌乱的摆着两本书,还有不少小孩子的玩具。
经过林清浅的检查,虎子的肋骨伤了一根。虽然不用刻意治疗,可还是注意些的好。想着孩子都顽皮,只怕有时候不注意身子,林清浅特意将虎子带在身边。
“哐哐哐。”
牛二家媳妇敲了门,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洗的发白的蓝布。妇人笑吟吟进了院,见着晒太阳的两人,朗声道:“哎呦,很悠闲呀。”
“嫂子来了。”林清浅做起身子,接上牛二媳妇的话道:“这两天不忙了?”
自从牛二和林清浅一同说了新的种地法子,牛二两口子便忙的找不到人。小琴去了牛二家几次,都扑了个空。
“都干完了。”牛二家媳妇爽朗的一笑,从小竹篮里掏出几个鸡蛋,递到虎子手里,大声道:“听说虎子前两天受了伤,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几个鸡蛋还算补身子。”
秦州的百姓有多穷,林清浅心里自然清楚。这在块能饿死人的地方,这几个鸡蛋怕是牛二家最重要的东西了。
“嫂子这是什么意思,快拿上。”林清浅想将鸡蛋塞进牛二媳妇的篮子里,嘴里念叨着:“家里吃的东西够,你不用这样。”
牛二媳妇闪身避开林清浅,见着虎子这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虎子的头,怜惜道:“告诉婶子,怎么弄成这样的?”
“是我爹打的。”虎子还小,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孩子稚嫩的语气没有怨恨,只带着诧异道:“我奶拧了我,好骂我是白眼狼。我爹踢了我一脚,然后把我丢在柴房了。我不知道我爹怎么了,后来我三叔便 将我抱出来了。”
虎子醒来已经好几日了,却一直没有人问这话。林清浅是觉得错在自己,只想着好好补偿虎子。可虎子娘却也不知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过。
直到刚才虎子说起,林清浅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虎子娘嘴里老实憨厚的丈夫,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光是看那下脚的力道,林清浅都要以为李铁柱和虎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门口传来隐隐的抽泣声,林清浅转移了话题,开口道:“你家的地怎么样了?”
“看不出来什么变化。”牛二媳妇说起地里的事,一脸困惑道:“倒是有些种地的老把式说我们这样不对,会把庄稼种死的。”
林清浅一脸不赞同,解释道:“种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要看到效果,起码等到收庄稼。”
这倒是真是,不管怎样,牛二一家都决定跟着林清浅说的来。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老把式家里地要是种的好,怎么还是缺吃少穿。只是这话不敢在明面上说,背地里牛二家两口子已经通过气了。
“说得对,我和牛二就是这个想法。”牛二家媳妇点点头,开口道:“我就是来问问你,接下来做什么?”
吴家村里牛二人缘不错,有不少人听说牛二在地里搞一些新花样,便多纷纷跑去询问。一问才知是林清浅的法子,顿时有不少人抱着肩膀看热闹,也有不少人跟着牛二一起行动。
现在雪已经搬完了,有不少村民不敢去林清浅家,便日日跑来牛二家。新的种地法子肯定不止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牛二媳妇和林清浅说得上话,这新法子便只好让牛二媳妇来问了。
听完牛二媳妇的话,林清浅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事。还有墨林渊给自己的那二百亩地,种草药的事不着急。只有先填饱肚子,才有能少生病。要想救秦州的百姓,只靠二百亩的草药是不够的。
接下里的几天,吴家村的村民像是疯了一样。收拾一对野草就烧火,还把烧完的灰烬收拾起来带回去洒在地里。
吴明义听见监视林清浅的人回来汇报,只觉得林清浅的疯病还好彻底,看这样子还像是传染。
“爹,你说这林清浅唱的是哪一出?”吴怀瑾想起林清浅的脸,只觉得心痒痒。一脸的义正言辞,开口道:“要不我们派人过去看看?”
吴明义摇摇头,不赞同道:“只是一个吴家村,并不需要在意。倒是我们派人过去,显得一直在监视她。”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
“老爷,不好了。”
下人匆匆跑近院里,慌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失火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吴明义皱着眉,冷声训斥了一句。见下人恭恭敬敬的跪下,才缓和了脸色,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
香丽跪在堂下,眼珠微微一转,大声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在花园打伤了三小姐。”
吴怀芳和吴怀珍打伤了吴怀珠,这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且不说吴怀珠是那种干被人打的性格,就单是吴怀芳和吴怀珍一起,就没有人相信。
“真是不让省心。”
吴明义甩了甩袖子,率先出了屋子。吴怀瑾紧跟在后面,一脸的不满。
花园里,吴怀珍斜靠在柱子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见吴明义和吴怀瑾过来,泫然欲哭的表情看着来人,颤声叫了一句:“爹,大哥。”
吴怀珠背对着吴明义,双手还插在腰上。听见吴怀珍的话,显得有几份慌张,结结巴巴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能来了?”吴明义训斥了一句,见两个女儿并没有什么打伤的样子,顿时放下了心,大声说:“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房里绣花,整日里都这样闹腾。”
吴怀瑾站在胞妹身边,关切道:“这脸是怎么了?怎的头发也有些乱了。”
“不是。”吴怀珍欲言又止,看了吴明义一眼,低垂着头,委屈道:“我没事,我给爹准备的荷包还没有绣完,我先回去了。”
“站住。”
这个女儿一向乖巧,看到吴怀珍这个样子,吴明义有些不忍心。看了一眼吴怀珠,转身安慰道:“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这……”
“是大姐姐打的。”
吴怀珠脸上有一丝慌张,不等吴明义说完话,立刻接了一句。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吴明义本来没想说什么,后宅之事本就不是一个男子应该管的。可是江氏这几日连着找吴明义的茬,吴明义不胜烦扰。正巧看到江氏的奶嬷嬷在这里,便想给江氏点颜色看看。不想自己这个小女儿太傻,两句话便把自己卖了。
“大小姐呢。”吴明义有些头疼,顺着吴怀珠的话问道:“人在哪里?”
被隔在后面的吴怀芳这才露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和吴怀珍一比,到底谁受了委屈,一目了然。
“爹。”吴怀芳眸里满满都是期待,上前一步道:“我……”
“你是长姐,还敢动手打人?”吴明义对吴怀芳眼里的期待视而不见,只冷声道:“你两个妹妹都比你小,你作为长姐,便多忍让些。为父念在你是初犯,只罚你抄一遍《女戒》。”
吴怀芳眼里的期望越来越少,渐渐有些深不见底。耳听着吴明义的话,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便摔在地上。
吴怀芳眼睛还闭着,看样子还没有醒来。明月打湿了帕子,轻轻擦去女子脸上的血污,低声道:“你这是何必呢。”
床上女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
明月擦完了吴怀芳脸上的血迹,捧着面盆便要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带着莫名的凉意。
“吴明义是带着任务来的这里。”
明月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吴怀芳,询问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愿意和他合作。”吴怀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低声道:“扳倒吴明义,就是我的目标。”
明月眸里带了几分异样,语气自然道:“那大小姐可要拿出点诚意来。”
“秦州有一处地方,藏着大秘密。”
“她只说了这句话?”墨林渊一脸诧异,盯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这是原话?”
明月点点头,把吴怀芳的话一字一句学给墨林渊。
“你下去吧。”赤炎挥手屏退明月,见人离开,这才开口道:“还真是意外之喜,还是王爷您睿智,看来这吴家大小姐真是不简单。”
墨林渊面色凝重,细细分析着吴怀芳的话;“我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地方与无头尸体有关。”
“王爷的意思是吴明义奉命来处理无头尸体?”赤炎试想了一番,只觉不可能,不禁反驳道:“哪有那么多的无头尸体让他处理,这不可能。”
墨林渊摇摇头,想起去岁雪夜发生的事,神色冷然道:“要是有源源不断的尸体呢?吴明义的任务定然不止这一个,这无头尸体背后,肯定还有别的秘密。吩咐下去,全力配合吴怀芳。让吴家的水看不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