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是打火机点燃符纸的声音,也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屋里林爸爸林妈妈都没有出声,所以这玻璃杯砸在地上,便显得尤为突兀了。
“快扑灭。”林爸爸眼神慌乱的看着四周,脸上招呼着林妈妈,开口道:“小宝儿回来看咱们了。”
林妈妈顾不得火苗灼伤自己的手,连忙将符纸一把打灭。明亮的火焰渐渐熄灭,林清浅的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腔子里。
“小宝儿,是你回来了吗?”林妈妈顾不得手上的灰烬,两只急急的扫视着整个屋子,语气带着满满的期待,开口呼道:“小宝儿?”
“是我,是我呀妈妈。”
林清浅飘在林妈妈跟前,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有些包不住了。抬手想将林妈妈揽在怀里,但是整个人却穿过了林妈妈的身子。人和鬼魂总是不一样的,并不能直接接触。
“小宝儿?”林妈妈胡乱的叫着,林爸爸有些看不过去。抬手将妻子揽在怀里,出声安慰道:“你不要这样,小宝儿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很难过。”
林清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连忙应和着父亲的话,开口道:“就是呀妈妈,你不要哭了。要是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该肿了。你不是最爱美吗?”
这一刻,看算是没法三人的话交流,但是却好像彼此都能明白一般。林妈妈渐渐止住了眼泪,眼神一亮,开口道:“既然小宝儿能将玻璃杯子摔下,是不是也能写字?”
“淑琴,别这样。”林爸爸其实心里有些不安,生怕方才的玻璃杯是被风吹下来。但是自从小宝儿去了以后,这是妻子第一次这么开心。林爸爸有心制止妻子,心里却还是有着一丝期待,开口道:“小宝儿肯定在我们身边,你不要找了。”
林妈妈说着,便起了身。从抽屉里翻出纸和笔,搁在桌上。像是一个期待吃糖的孩子一般,开口道:“小宝儿,你写个字给妈妈看看。”
林清浅试着抓住笔,手却直直穿过笔。不死心的林清浅又试了一边,却还是抓不住桌上的纸和笔。
“淑琴。”两人满眼期待的等了很久,直直瞪着桌上的纸笔。很久以后,桌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爸爸有些不忍心的拉着林妈妈,开口劝道:“给小宝儿烧符纸吧。”
林清浅见林爸爸这么说,顿时着急起来。既然抓不到纸笔,便只能就地取材。林清浅张嘴咬破了手指,鲜血顿时留了出来。流着血的手滴在桌上,老天爷好像看不过去了,桌上的纸终于有了浅浅的痕迹。
“淑琴,你要好好的。”林爸爸将头埋在林妈妈肩窝,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软弱。眼睛痛苦的闭上,开口安慰道:“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林爸爸是个男人,男人从来不说难过的话。嘴里翻来覆去,只说着让林妈妈好好的。这个家本来是幸福飞三口之家,但是林清浅的离开,让这两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要是林妈妈再出点什么事,那林爸爸怕是再也没有活头了。整个家都破了,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你别哭。”
林清浅用尽力气,纸上的字渐渐显露出来。带着浅浅的血腥味,带着林清浅心里的难过。从大诸国重生以后,林清浅从来没有敢回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些事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假装自己已经忘了。
“小宝儿。”林妈妈的眼睛还钉在桌上,直到桌上的纸满满出现林清浅的字,林妈妈眼里的惊喜已经掩盖不住。一边拍着林爸爸的肩膀,一边欢喜道:“小宝儿回来的。”
林爸爸还以为林妈妈是太难过了,强将林妈妈的胳膊压在怀里,连声安慰道:“没事,淑琴你不要这样,小宝儿看着你呢。”
林妈妈一把拉下林爸爸的手,拉着指着桌上的纸,语气颤抖着开口道:“小宝儿回来了,你快看。”
看清了桌上的字,林爸爸的眼泪瞬间止不住了。眼里的酸涩看哭了林清浅,也看软了林清浅的心。这是林清浅第一次见到自己爸爸流泪,这个喜欢跳广场舞的男人,因为见到了女儿的字,眼泪便忍不住了。
“别哭了。”这次倒是林妈妈最先平复下来,递给林爸爸一张纸,连声道:“女儿回来了,你这是哭什么?这么高兴的事,是该笑的。”
林爸爸接着这话,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回道:“不哭了不哭了,小宝儿最不喜欢别人哭了,这小妮子泪点最低了。”
林清浅看着强自坚强的双亲,眼泪早已想决堤的河水一般。看着深爱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哭成泪人。自己却连给二位老人擦眼泪的机会都没有,林清浅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
强忍着眼泪,林清浅继续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这份思念,从离开二十一世纪开始,被林清浅日日埋在心里。临去山里以前,林妈妈还曾让林清浅回一趟家。说是家里的咸菜腌好了,这是林清浅最喜欢吃的。
但是林清浅当时时间比较紧,便拒绝了妈妈。结果后来,连最后一口咸菜都没有吃得下。
“爸爸妈妈也想你。”林妈妈和林爸爸对视一眼,脸上开始扯出笑容道:“小宝儿回来了,我们今天吃顿大餐吧。”
林爸爸点点头,应和着林妈妈的话,开口道:“可不是嘛,小宝儿平时总是我不下厨,今天让小宝儿看看爸爸的手艺。”
厨房有些冷清,像是 很久没有做过饭菜一般。林妈妈拉开冰箱,里面也是只剩下几根胡萝卜,还要一株蔫黄的芹菜。
林清浅的眼睛又开始酸了,自己不在的这些时间,不知道爸爸妈妈都是吃的什么。
“我去买菜吧。”林妈妈抬手将一只布袋跨在胳膊上,对着林爸爸开口道:“小宝儿陪着我去买菜了,你好好在家收拾一下。”
林清浅有些不懂,家里什么都没有,林爸爸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但是林妈妈却想往常一样,转头对着右边的林清浅开口道:“走吧小宝儿,陪着妈妈去逛菜市场。”
以前林清浅不喜欢逛菜市场,每次林妈妈说带着林清浅去逛菜市场,林清浅都满脸的不愿意。现在却是想陪着林妈妈,这点心愿却是都没法实现了。
“小宝儿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林妈妈一手虚虚的露着,像是身边有人挽着一般。虽然看不见林清浅,两只眼睛里却都是爱意:“你二叔家的那个败家子结婚了,今年刚说有了孩子。”
林家二叔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上学是时候天天打游戏。后来不打游戏了,却天天跑去赌钱。林家二叔头发都气白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清浅眼里都惊讶,开口道:“真的吗?那小子的都结婚了?收心了?”
“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小时候和和你订过亲。”林妈妈一脸到底神秘,压低语气道:“当时还是你太奶奶定下的,但是我看这那小子刚生下来便不是个好的,我便没有答应。”
林清浅被林妈妈的表情逗笑,这带着一点骄傲,又带着一点自恋的脸,冲着右边的空气道:“我女儿那么好,一定要好好挑一个好的。”
“那是。”林清浅笑着应和着林妈妈的话,开口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迎面走来一个阿姨,见着林妈妈顿时打招呼道:“淑琴嫂子,去买菜呀?”
“女儿回来的,做点好的。”林妈妈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语笑嫣嫣的回道:“你刚回来?”
那阿姨是林清浅家隔壁的,见状开口道:“今天超市的白菜不错,你快点去,还能抢到一个好的。”
“好。”林妈妈闻言立刻离开,嘴里还念叨着:“我家小宝儿最爱吃白菜了,我得快些。”
隔壁阿姨见林妈妈走远,脸上的笑满满淡了下来。林清浅已经去了一年多了,林妈妈这是魔怔了?但是老两口就守着这么一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心里不好受。
摇摇头,隔壁阿姨心里酸酸的,直接回了家。林妈妈还不知道被人同情了,带着林清浅一路去了超市。
超市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林妈妈一边和林清浅说话,一边选着合适的菜。一边的一个阿姨看了很久,突然上前一把抢走了林妈妈手里的白菜。
“你这人做什么?”林妈妈不满的转身,开口质问道:“这是我要的。”
那阿姨一脸的鄙夷,对着林妈妈开口道:“我看你很久了,你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你跟谁说话呢?我告诉你,有病快点去治,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你这人,强人菜还有理了。”林妈妈双手叉腰准备和这个阿姨争论一顿。那人却一拉购物篮,直接转身便要走。
林清浅有些气不过,上前推了阿姨一把。那阿姨刚好一手搭上一只西瓜,西瓜直接砸在地上,瓜瓤洒了一地。
超市的导购员拉着阿姨不放,阿姨叫着是别人推了她,不愿意陪。
林妈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傲娇的留下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说完,便留下一个潇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