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你何时成了主子？”红萝站在屋檐下，冷眼瞧着绿袖，眼里都是敲打。语气不轻不重，开口道：“王爷教你习武，便是让你这般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绿袖回身，秀美的桃花眸子带着狠辣。对上红萝平淡如水的脸，怀中的蛊虫差点都压制不住。
最后的关头，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绿袖捧着白釉描金的群山图茶具，语气温和道：“红萝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几日林夫人日日过来找王爷，王爷的政事被耽误下来，每日晚上都要挑灯决策。”
“所以你便私下替王爷做主吗？”红萝并不借绿袖的话，只抓着一点开口质问道：“还是王爷告诉过你了，若是林夫人来了，便将人挡在门外。”
小琴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绿袖大声道：“你这没有良心的，秦王爷明明就在，竟然还是人不在。若是你家王爷说两句我家小姐的情况，我和夫人会日日来找秦王爷吗？”
虽然生气，但是小琴还是不敢直呼墨临渊的名讳。倒是孙氏作为一个长辈，现在张嘴便直呼墨临渊。这两日整日过来闹墨临渊，也是孙氏的法子。
“我不想和你们说这么多。”孙氏面无表情，冷声道：“将我家清浅交给我？我自然会离开。”
红萝和绿袖对视了好久，盯着绿袖的眼睛，红萝开口道：“将门打开，让林夫人进来。”
“不准开。”绿袖也毫不示弱，双眼看着红萝，却是朝着一边的孙氏和小琴两人开口道：“中了蛊虫的人，七日必死无疑。”
江无月远远便见着墨临渊的书房门口围着一群人，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孙氏和小琴。不明白院里的两人为什么一副剑拔弩张，江无月笑着上前道：“林伯母，您是来找王爷的吗？”
“我来找的女儿。”孙氏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自顾自抬手推开院门，带着小琴进了内室。
红萝跟在孙氏的身后，转身便要离开。身后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唤住了红萝的步子。
“红萝。”绿袖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发间盘着一只梅花簪子。扬起的笑脸带着春日的娇羞，开口道：“你晚些时候有空吗？我找你有些事情。”
红萝站在绿袖几步远的地方，屋檐下带着浅浅的阴影下。光线照不上红萝的脸，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红萝安静了几息，开口道：“好呀，今晚我去找你。”
屋里墨临渊正在看信，这是林清浅写给墨临渊的，里面写着林清浅对秦州未来的想法，后面还有关于前几天墨临渊说的这些问题。越来越的鸡，还有吴家村的红薯。
孙氏也不敲门，径直推开书房的木门，见着案前的墨临渊，立刻开口道：“墨临渊，我家清浅呢？”
“王爷。”江无月跟在孙氏后面进了屋，语气有些虚，开口道：“林夫人来了。”
墨临渊一点没有惊讶，抬手将信细细叠好。本想夹在一边的书里，犹豫了几息却塞进怀里。并不理会孙氏的话，只对着红萝开口道：“给林夫人泡茶。”
“你也不用麻烦了。”只是短短几日，孙氏已经瘦了好多。身子好像都能被风吹动，孙氏却只是强撑着，开口道：“你将清浅的下落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这话说的有些让人难过了，孙氏此刻看着就是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谁带走，也知道自己的受了伤，却一点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林伯母。”墨临渊起身应着孙氏坐下，刻意放软声音开口道：“你也知道清浅是中了蛊虫，这并不好解。”
孙氏猛的拉住墨临渊的胳膊，只一个单薄瘦弱的夫人，却拉住一个习武之人无法动弹。孙氏眼里闪着泪光，开口道：“你告诉我吧，清浅是不是已经……”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明说了，屋里的众人都明白孙氏的意思。说句不好听的，是死是活，终归是让孙氏看看的。即便是人已经没了，孙氏也还是想看看自己孩子最后一面。
“不是……”墨临渊刚准备张嘴，红萝捧着茶壶进来。墨临渊立刻变了话锋，开口道：“林伯母，您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清浅的事，您先不要管了。”
孙氏的手被推开，空空的落在一边。红萝见墨临渊这般说，扶起孙氏便要将人送出去。
“墨临渊，你给我说清楚。”
孙氏在红萝手边挣扎着，但是一个瘦弱的夫人，怎么可能挣扎的过一个自幼习武的红萝。红萝控制着手的力气，防止弄伤孙氏，却依然坚持将人带了出去。
“红萝。”小琴怕孙氏出事，跟在孙氏身边，气鼓鼓朝着红萝嚷嚷道：“你怎么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姐现在没有消息，夫人心里 着急。”
红萝已经跟了墨临渊许久，对墨临渊也算是有了些了解。两眼四下扫视一圈，凑近小琴的耳边，开口道：“王爷不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小琴还想再问什么，红萝已经闪身进了屋里。那图拉一身戎装，自旁边出来，对着小琴道：“小琴，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小琴有些没有想明白红萝的话，扶着一边流泪的孙氏，安慰道：“夫人，您被哭了。要是小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十分难过。”
孙氏提泪涟涟，软软的靠在小琴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那图拉王子，你可寻见了清浅的踪迹。”
“不曾。”那图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迟疑了几息，开口道：“我跟着大当家去了寨子外面，暗中看着大当家去了王府，却是没有见到林姑娘。”
孙氏和小琴在墨临渊这里没有得到消息，小琴便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这两人江无月时时不在逍遥寨，小琴便让那图拉跟着江无月。入手江无月去林清浅那里，那图拉便可以找到林清浅。法子是个好法子，只看落实的怎么样了。
这样一连三日，那图拉虽然跟着江无月出去，却始终得不到林清浅的消息。林清浅像是掉进湖里的一滴水，突然就没了踪迹。
“明日，我们出去吧。”孙氏忽然出声，开口道：“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找。”
那图拉看着小琴一脸的坚持，眼里闪过几分迟疑。末了心疼打败了计划，开口道；“小琴，你应该听秦王爷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小琴只顾着孙氏，也没有将那图拉的话听进心里，连声对着孙氏开口道：“夫人说的对，我现在边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便走。”
还未入夜，小琴和孙氏便已经收拾妥当。就连张嬷嬷，也颤颤巍巍的准备好了一个包袱。相较于另一边，红萝却散开了满床的衣服。
挑挑选选了好久，穿上了一件素色淡雅的裙子。红萝发间插着一只步摇，行走间摇摇晃晃，应着烛火甚是好看。
今夜无月，天气有些阴。红萝打着一只灯笼来了别院，绿袖早已等在门口。见着红萝过来，上前迎接道：“快来，菜都要凉了。”
“你做的？”红萝被绿袖推着进了屋，入目是满桌僵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红萝被绿袖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做饭。”
绿袖安顿好了红萝，抬手便倒了两杯清酒。青花瓷的小酒盅，被绿袖随手搁在红萝面前。绿袖声音软软的开口道：“那都是以前了，后来我倒是觉得，能让喜欢的人吃上一口自己做的饭菜，也算的是一件人间美事了。”
“你真是便了很多。”红萝表情有些感慨，语气带着万千思绪道：“我好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手笨脚的。”
以前的红萝因为饿久了，遇上吃的便不要命了。最开始的时候，每次吃饭都会吃撑。吃多了也不好活动，练习武艺便也动作不规范。偏生红萝是个傻的，别人一问便全都说了。为了这事，被夫子发了好多回。
绿袖想起以前，脸上的温和笑意也淡了下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浅浅的嘲弄，开口道：“即便如此，夫子还是最喜欢你。你不在的时候，夫子总是夸奖你，所以别的孩子才针对你。”
“还有此事？”红萝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满脸的诧异道：“夫子夸奖过我？”
绿袖仰头便喝了一杯酒，开口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很嫉妒你。”
红萝没有回话，见着绿袖抬起酒杯，直接伸手给绿袖将酒满上，开口道：“你慢点。”
“我们一起喝一个。”绿袖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两人杯子碰在一起，绿袖悠悠说道：“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总是夜里偷偷吃满头，噎的只咳嗽却没有一杯水能喝。生怕动静大一些，便被夫子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