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李迁理匆匆的回来,抬手便推开了门。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屋里的人已经走了,李迁理心里想着,下一刻便否定了自己。李迁理认识的小清,最是一个惜命的人。
里屋传来浅浅的声音,李迁理快步走了过去。入目便是姑娘小心翼翼的翻着桌上的一本书,书有些破旧,下面还垫着一本雪白的丝帕。露出来的一角,上面绣着一只折枝的梅花。
“你怎么进了里面。”李迁理有些不自在,这屋子是自己昨晚睡的,床上怕是还有自己的味道。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在,李迁理刻意绕开路,坐在林清浅的对面,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找来的?”
问这话的时候,李迁理心里的有着担忧的。众人屋子虽然自己现在没有用的,可是以前小的时候,李迁理三不五时的就赖在这里不走。眼前林清浅翻着的这本小书,李迁理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以前藏的。至于里面写的什么,李迁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清浅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上的书,一点没有注意到外面开门的声音。直到李迁理坐在林清浅的对面开始说话,林清浅这才注意到了眼前人。
李迁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林清浅手里的书,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开口道:“我刚才叫你,你一点没有回答我。原来是在这里看书,这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那边那个柜子后面。”林清浅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还未回到原来的位置。指完了方向,林清浅诧异的看着对面的少年,开口道:“你说这书是你的?你还看这种书?”
这话听着怪怪的,李迁理更加好奇,林清浅手里拿着的书是什么内容。这东西一看就是自己小的时候藏在哪里的,可是里面写的什么,李迁理真是一点都想不起起来了。
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东西,幼时的李迁理为了好玩,便将这东西偷偷藏在这里,后面一转身就忘了。也有可能是李迁理专门藏在这里的,就是不想给人别人看见。毕竟幼时的李迁理可是十分调气的,最最不喜欢看书习字了。
“你让我看看,这书里面写了什么。”李迁理说着,便想要上手去抢过来看看。
不想林清浅一着急,抬手便毫不留情的打在李迁理的手上。小姑娘的手没有什么大力气,只是打了一个让人防备不急。林倩的全幅心神都在桌上的书里面,打完了以后还心疼的开口道:“你莫要这样摸它,这搞不好都是文物了。”
李迁理哭笑不得,只好起身站在林清浅的身后。接着林清浅已经翻开的页面,细细的看起来。书里面写的,并不是李迁理心里想的那样,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因为太过正经了,也吓了李迁理一跳。
“这里面说的。”李迁理满眼的诧异,对上林清浅的视线,开口道:“是说的种棉花的技巧?”
林清浅点点头,看着李迁理傻乎乎的表情,便知道这人将宝贝丢在柜子的角落里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今日若不是自己发现了,怕是这宝贝东西还不能见天日。
经过农业大学高材生的鉴别,这薄薄的小册子里面,说的不少东西都蛮有用的。若是可以将这些东西全都给百姓们宣扬下去,怕是整个龟兹国的农业发展,最少都能进步十年。这里面可都是干货,落实就有效果的干货。
“你这败家的小子。”林清浅恨铁不成钢,狠狠的点在李迁理的额前。一点都没有留情,开口埋怨道:“这样宝贝的东西,落在你手里,就这样积了灰。”
李迁理好像隐隐约约有了些印象,这册子应该还有一个信封。当时还不到八岁的李迁理,用完了早膳以后便去了大皇子的书房。书房的桌子便摆着这样一封信。
当时小孩子手劲小,端着的茶杯没有拿稳,将水洒在桌上的信封上面。大皇子对李迁理很好,可是有些时候也是很严厉的。李迁理十分害怕,便将这信藏在自己怀里,偷偷带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地方放,便丢在了柜子下面。
后来不知大皇子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将李迁理狠狠打了一顿。年幼的李迁理也是个心眼子小的,既然都被打, 那便不能更不能将这信封交出去了。自己都已经挨了打,这信封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信封在这里暗无天日的躺了这么久,后来还是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被一双羊脂玉一般的素白手指捡起了。
“我知道龟兹国可以种棉花,你们要不要今年试试看,种棉花吧。”林清浅有些迟疑,犹豫几息以后,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南疆那里也是虫灾,现在还是隆冬,怕是要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寒冬的。”
李迁理闻言抬头看着林清浅,果不其然看到对面姑娘眼里的不忍心。心里一软,李迁理开口道:“母后和舅舅家已经私下派人去了南疆,用从大诸换来的粮食。用的是你的法子,棉花果蔬换粮食,父皇已经默许了这事。”
“那还好。”很多事,林清浅看着可怜,可是自己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子,能做的真的不多。还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防止别的人要了自己的性命。
李迁理不知道林清浅的身份,但是看着林清浅这般认真的看着这本小册子,顿时心里有了主意,开口道:“我看你也是十分了解这些农事的,这本小册子想留在你这里吧。你细细的看一看,等到今年种棉花的时候,可要帮我好好看。”
这就是聪明人,隆冬还未过完的时候,三言两语便定了春夏的事情。其实这也不怪李迁理,实在是林清浅看着这本书的时候,眼睛在发光。明亮的让人深信,林清浅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
李迁理自认还是有些了解林清浅的,可是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林清浅这般喜欢重视一个东西。以前的林清浅,瞧着虽然也是开心的。可是整个人总是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气神。现在的林清浅,才是一个找到了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姑娘。
龟兹国的林清浅发现了一本种田的专业技术的书,正在全神贯注的研究着。大诸的秦州那边,墨临渊却没有这般好受了。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孙氏一身青色的袄子,两只眸子紧紧的盯着对面书桌前的男子。满脸的怒气,大声开口道:“这已经过年了,您什么时候让清浅回来?”
墨临渊有些头疼,放下手里的公文,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对气愤的妇人,墨临渊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孙氏了,自己一定会将林清浅找回来的。等到找回来以后,再告诉孙氏吧。
林清浅最重视的,就是孙氏和小琴了。若是将孙氏气出来个好歹,等到林清浅回来以后,一定是要生气的。墨临渊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一米八的个头,起身以后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你莫要吓唬我。”孙氏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却还是强硬的开口道:“两个月之前,你说清浅在军营里面。一个月以前,你说清浅去了龟兹国看棉花,过年了都不能回来。我已经问过高晨生了,清浅根本不在龟兹国。”
小琴躲在孙氏的身后,心里怕的厉害,却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开口声援着孙氏,张嘴道:“就是,你将我家小姐弄去哪里了?”
“秦王爷,您是王爷,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孙氏软硬兼施,正说着话,便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心酸的抹着眼泪,开口道:“您行行好,将我女儿给我送回来吧。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不敢这样子在外面一直跑。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墨临渊自然是连忙将孙氏扶起来,孙氏的大礼,墨临渊一点都不敢受。屋里的声音传到了外面,红萝听着声音进屋。和墨临渊对视了一眼,立刻上手扶着孙氏,开口劝慰道:“夫人,您别这个样子。天气这般冷,您这样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孙氏一个柔弱的妇人,自然是不能和常年习武的人想必的。左边一个墨临渊,右边一个红萝,就算是想脚沾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小琴见着孙氏被两人架起,自己也悄不做声的起身了。
最后孙氏被送回院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回了屋里,孙氏又抱着林清浅记过来的信,开始流眼泪。这已经快几个月了,林清浅都没有回来。只是每个月寄回来几封信,告诉孙氏自己的近况。
若不是如此,孙氏不会这般轻轻松松的放过墨临渊。知道自己的女子失踪了,照着孙氏的脾气,一定会闹一个天翻地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