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迁宏和李迁信过来以后,这宫里新生一代的贵人们,这便是全都来齐了。三个皇子,全都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还有一个随时可以左右皇帝陛下的意思的安平公主,真是能唱一台好戏了。
两人进门就行礼,皇后娘娘坐在榻上,虚虚扶着两人,开口道:“你们这一个个的,这都是做什么。在母后这里不用这般多礼,快些起来吧。”
招呼完了李迁宏二人,皇后娘娘又侧头对着旁边随着两人一道进来的挽月,笑着吩咐道:“今日外头冷的很,宏儿信儿和安平一道走过来,定然是十分冷的。挽月你快起小膳房将早就熬好的姜汤端过来,让他们暖暖身子。”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细致。”李迁宏母子昨夜在除夕宴上吃了亏,今日本来应该低调一些的。可是看着李迁宏今日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发间一枚白玉的簪子挽着头发,一点也没有低调的意思。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开口道:“这姜汤四妹妹等会子一定要多喝一些,你今日穿的这般单薄,瞧着像是又清瘦了一截。”
李迁宏这般一说,众人这才开始注意安平公主的衣裙。粉红色的薄薄的夹袄,下身陪着一件藕色的裙子。月白色的绣鞋上面顶着一枚滚圆的珍珠,瞧着便十分有意思。
这一身打扮若是在初春,或者是在深秋,都是极好的。一面衬的女子的身姿姣好,另外一面也显得姑娘家柔美的样子。只是现在这隆冬时节,这样的衣裙穿着,不仅穿的人会冷的打颤,就是看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我还好,方才将披风解下了。”安平公主被人这样看着,也是一点都不躲藏。大大方方的任由旁人看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这倒是显得旁人有些大惊小怪了。
李迁宏手里举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安贫公主。像是没有听见安平公主说的话一般,又像是什么都听见了。眸子带着微凉的意味,开口道:“四妹妹这般身姿娇弱,平时还是应该多注意一点的。”
嘴里说着话,眼神随意的瞧了旁边的人一眼,李迁宏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不然,怕是有些人会心里想一些旁的事情。”
李迁宏能带着伪善的面具到现在,自然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昨晚的事情,一出养心殿德妃娘娘便清醒过来了。很多话其实不是德妃娘娘自己想说的,但是那个时候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夜里凉风一吹,德妃娘娘只觉得一阵寒意迎面扑来。李迁宏昨晚彻夜未眠,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个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安平公主一回来,皇后娘娘也生病了,父皇瞧着也像是一幅中邪了的模样。
龟兹国的皇帝陛下不是个明君,但是也不能算是一个昏君。在这个安平公主找回来之前,虽然皇帝陛下也总是痴迷于后宫的嫔妃,可是从来没有不上朝的时候。
李迁宏这话凉凉的,像是外头还没有消融的雪花一般。带着浅浅的寒意,在屋里飘散开来。安平公主已然是笑的温柔,像是一只完全盛开的花骨朵一般。
“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迁理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是喝茶的时候被呛住了一般。还不是菱角分明的脸,带着猛烈咳嗽以后的红晕,开口大欧:“为什么要管旁人心里想什么,四妹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应该好好保护四妹妹,不让旁人说她的闲话。”
此刻的李迁理,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这幼稚的话,若是从旁人的嘴里出来,还让人瞧着有些怪异。可是说话的人李迁理,这孩子一个月以前,还是一副傻乎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再加上少年眸子里面没有意识到黑暗,一片的清明和赤诚。瞧着李迁宏的时候,全然都是诧异。回头看向安平公主的时候,眼里却都是满满的担心。
“安平,你还是多穿一点吧。”李迁理说完以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道::“二哥哥说的也没错,你这穿着,也太单薄了。我穿着这么厚的袄子,都觉得冷的很。”
寒冬的气氛满满消融了,屋里开始回暖。李迁信还是老神在在的模样,端着茶杯一言不发。这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因此他这样别人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李迁宏还是第一次这个样子,虽然还是笑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谢谢四哥哥和二哥哥的关心。”安平公主好像从来都不害怕,永远是这样温和的像是一坛水。穿着宫装的小姑娘,笑起来颇有种百花盛开的模样,调皮的眨巴着眼睛,开口道:“安平自小便体温比旁人高一些,也看过不少的郎中,都说着没法子治好。”
姑娘轻声细语的解释,一点都不在意李迁宏方才说的一般。脸上还带着暖洋洋的笑意,拢了拢手里的小暖炉,开口道:“其实冬日还好,夏日才是最难熬的。每年夏日,我都十分的痛苦。”
“你这孩子,让母后看的心疼。”皇后娘娘适时的揉了揉眼睛,眼圈立刻开始泛红。,抬手拉着安平的双手,皇后娘娘赶忙开口道:“以后夏日你就不用怕了,母后一定早早给你准备好了去暑用的冰。”
“谢谢母后。”
一时之间,屋里倒是一派母慈子孝的场面。李迁宏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说一般,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安平妹妹不要怪我,我也是太关心你了。你放心吧,这宫里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二哥哥一定帮着你。”
“二哥哥你莫要和我抢。”李迁理闻言立刻不愿意了,大声嚷嚷道:“安平妹妹回来之前,我一直是最小的。现在安平妹妹回来了,我终于有妹妹可以照顾了。二哥哥你有这么多的弟弟妹妹,你将安平妹妹让给我照顾吧。”
言语之间,全然是一副眼巴巴的妹控表情。安平公主腼腆的一笑,连声开口道说着“都是哥哥”。方才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再提起,大家好像都忘记了这个一般。
只是真忘记了,还是藏在心里的,这便无人可知了。李迁宏也没有这个幼稚的想法,只凭着一句话就可以让众人怀疑安平。但是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不经意的话题,心里怀疑的种子就埋下来了。等到合适的时候,便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林清浅在李迁理的屋里,无聊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这屋子是李迁理在泷水宫专属屋子,就算是李迁理已经在宫外开始建府了,但是泷水宫毕竟是皇后娘娘在住的地方。所以就算是李迁理不在这里睡,这里还是始终有一个李迁理的屋子。
外面的宫女们小声的说话声,带着欢笑,由远及近又慢慢的变得走远。林清浅无聊的起身,四处转悠的看着。这屋子真是有些简陋,里面仅仅是一些必备的生活起居东西,旁的一个都没有。
“好无聊啊。”
林清浅哀嚎着,趴在窗子的缝缝里面,看着外面堆起的雪堆。有三五成群的小宫女端着什么东西,全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大家都是外面欢快的鸟儿,唯有一个林清浅是在屋里坐牢的。
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林清浅一时没有防备,正好吹在了脸上。气闷的关上窗子,林清浅忽然发现柜子的角落里面,好像隐隐约约放着一封信。因为是在柜子的拐角的地方,看的有些不真切。
大力士林姑娘,在已经闲的长毛的情况之下,凭借一人之力将笨重的柜子移开了一个小缝缝。然后捡了出来里面的厚厚的信封。信封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一副经历了沧桑岁月的模样。
这是李迁理的房间,所以这信一定也是李迁理的。林清浅几乎没有一秒钟,便说服了自己打开了这信。信封有些厚,摸着里面还是有不少的内容的。林清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兴致勃勃的打开了信封。
泛黄的信封被拆开,里面的露出一本薄薄的小破书。虽然有信封护着,可是还是能发现,这书已经被腐蚀了一些了。林清浅运足了一口气,吹掉了上面的灰尘。
略显清秀的字迹渐渐显露出来,林清浅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严肃。最后的时候,还摸出一张丝帕,将小破书认认真真的放在上面,细细的翻越开来。
李迁理在正殿扮演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足足演了一个时辰的戏。最后的时候,李迁理开始担心林清浅。当时自己匆匆将林清浅叫了过去,什么消磨时间的东西都没有准备。照着林清浅那性子,怕是早就憋不住了吧。
因此李迁宏和李迁信离开以后,李迁理都没有去管安平公主,直接告罪出了正殿。一路朝着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匆匆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