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许…咦?有新人了?不想他了!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04,474

  她说他有几句遗言,想央她带给他的父亲。

  许士连放在桌下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冷静,以防自己在小辈面前出了丑。

  林庭领着罗伊见到许士连后便自觉退出了房间,随侍的下人也被一并屏退,因此偌大的房间里这会儿就只剩了罗伊跟许士连二人。

  罗伊低头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时嗓音却还是哑得不得了:“他说辜负了您的期望,他很惭愧。”

  她十指放在膝盖上用力握成了一团,甚至不知该如何跟眼前这位父亲说明这一噩耗,只能把头低了又低,然后不断重复“请您节哀”。

  许父其实早就知道了许恒遇难的事实,再听一遍却还是止不住地心下一酸,尤其这次给他带来消息的这个人,是与他儿子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他在许恒命人暗地里传来的消息中听到过罗伊这个名字,据说是个很重要的人物,然而具体哪里重要,他并没有在信中细说。

  罗伊垂着脑袋,终于讲完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只是在讲到“他是为了能够让我安全的离开北戎”这句话时,一直平稳的语气终于变了调。

  许父始终没有说话,从头到尾都保持了同样的表情,连听到面前这人就是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脸上神色都不见变化。

  他只是沉默了许久,仿佛并不在意、也没有仔细听她在讲些什么,而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问的却是完全不相及的问题:“他一直以大凉商人的身份在行动,即便行踪暴露也不该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才对,为什么他刚刚被捕便被北戎人得知了身份信息?”

  罗伊愣了一下。

  “因为老皇帝原本安插在北戎的卧底叛变了,是他暴露了许恒的身份……”

  这理由原本也算合情合理,可不知道为什么,罗伊却在脱口的瞬间觉得不对劲起来,然而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他怎么知道的?”许父慢条斯理的追问。

  许恒说的啊——这个答案刚在唇边转了个圈,罗伊立马反应出哪里不对来。

  他为什么要告诉刘良云自己的真实身份?

  罗伊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第一次听说许恒的真实身份也是在与刘良云见面的那天晚上,柳姻说:“这是许恒,许老丞相的独子。”

  因为之前猜测过许恒的身份必定不俗,所以乍听此消息时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意外的,自然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可许恒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连对着已经被拉上贼船的自己都隐瞒了身份,怎么会忘了提醒柳姻不要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呢?更何况那会儿他们连刘良云此人是否可靠都不知道……

  罗伊眉毛不自觉的又拧成了一团,总觉得自己一定是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然而不等她想出来,许父便再一次打断了她:“你见到圣上了?”

  “啊?嗯。”罗伊怔了一秒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表情有些懵的仰头去看许父。

  “那你可有听圣上说了什么?或者……从他那儿取得了什么东西?”

  说到后半句话时许父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盯着罗伊的目光犹如看准了猎物的雄狮一般。罗伊下意识就想抬手去摸自己一直贴身放着的那块儿玉佩,幸而手指刚刚一动就被她生生忍住了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停了两秒,鬼使神差一般没有说实话:“没有……”

  她摸了摸鼻尖:“许恒让我去问他拿一样东西,可他不信我,不肯给我。”

  这话她说的半真半假,许士连琢磨了一下,觉得依圣上多疑的性子,确实不大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陌生人,便也没有怀疑,紧跟着语调一转,接着问道:“也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

  “倒是也说了……”罗伊回忆:“寝宫密道什么的,可他没有细说,只给了这么一个模糊的地址。”

  “哦对了,许恒倒是给了我一个东西,叫您小心身边有这样东西的人。”

  罗伊顿了顿,从怀里把另一个从不离身的玉佩拿出来,递到了许父手上。

  许父接过,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玉佩花式不算特别,其做工却十分精细,是罗伊几次丢掉却又一次次重新回到她手上的那枚。

  许父只顾着思考许恒说这话的意思,没注意一旁罗伊飘忽不定的眼神。

  事实上许恒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她只是……自己想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以及功用,又没有办法,所以利用许士连的势力来帮她罢了。

  罗伊垂头把脸上的表情藏得更深了些。

  如今想想许恒把这枚玉佩还给她的契机就很奇怪,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日后她会遇到危险,而这东西会帮到她,但又不愿意把事情真相告诉她,所以特意设了个陷阱要她自己往里跳。

  她私心里并不愿意怀疑许恒,但……

  罗伊抬头冲林庭笑了笑,说我去权贵楼等你。

  “嗯。”林庭摸了摸她的发顶:“路上小心点儿,等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就去接你。”

  罗伊顺着头顶的力道点头:“好。”

  她方才从丞相府的书房里出来,两人刚想离开,林庭就被许士连叫住了:“林庭。”

  他眉眼间神色严肃:“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庭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谈什么,但就以往的经验来说,这谈话的时间必然少不得一个时辰,留罗伊一个人在这儿难免无聊,但要让她自个儿回去他又不放心……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罗伊主动朝他笑道:“易千南的权贵楼不是就在附近吗?我可以去那儿等你啊。”

  “放心吧,”她安慰林庭:“汤元今日一早不是就被易千南请去他那酒楼了嘛!我没事的。”

  “……那好吧。”

  林庭看了一眼已经折回书房的许士连,又扭头去看笑盈盈的罗伊,妥协道:“我很快就去接你。”

  离开丞相府时是许士连随手指的一个丫鬟带的路,罗伊跟在她身后往大门口走,经过某一间屋子时却莫名其妙停下了脚步:“这是谁的房间?”

  “回小姐,是我们家少爷的。”

  这个答案像是在她脚下猛然坠了两块儿巨大的石头,罗伊一时顿在原地,理智催促着她继续往前走,脚下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一步。

  她就这么盯着那房间看了很久,直看到领路那丫鬟都疑惑起来,小声唤了她一句:“小姐?”

  “啊?”罗伊这才回过神来,脚无意识跟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丞相府的丫鬟不似易家那么好说话,几乎是她话音落地的瞬间就摇了摇头:“小姐见谅,我们家少爷不喜欢有人……”

  “让她进去吧。”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而至地一道声音打断。说话的丫鬟诧异的扭头看了来人一眼,垂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管家”。

  张管家挥了挥手,示意那丫鬟先下去,这才缓步踱到罗伊跟前对她一点头:“罗姑娘。”

  “少爷他规矩多,最不喜有人擅动他的东西,所……罗姑娘?过来啊。”

  管家边说边往前走,走了几步后一回头看见罗伊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得笑着又唤了她一句。

  “哦。”

  罗伊慌忙应声,一路小跑着追上了管家的步伐。

  管家被她的逗笑,眼角的笑纹也多了几道:“这是少爷平常看书的桌子。”

  “这些是他亲手做的小玩意儿……”说到这里,管家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伸手在桌上的几样木雕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小人儿模样的递给她:“给你。”

  这木雕刻的逼真,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做的精细,就是脸上没有五官,只能勉强看出是个女娃娃。

  罗伊推辞了一下不敢接:“许恒不是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吗?我……”

  她想说不要,管家却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少爷的允许,我又怎么敢擅自动他的东西呢。”

  “是他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的。”

  “他送我的?”罗伊愣了一下,望着管家信誓旦旦的笑脸,迟疑着把那娃娃握到了手里。

  “他之前给老爷写信时说的。不过这话写在另一封信里,送到了我手上。”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了封信一起交到罗伊手上。

  “少爷说……”

  “若有一日一位名叫罗伊的女子来家中,而我又恰好不在,你就把我房间里那只还没有刻完的木雕给她。”

  “至于原因,你不必多说,她自然懂。”

  管家笑盈盈的看她:“小姐可是懂了?”

  ……

  ——那木雕原是要刻我心上人的容颜的,可她久不出现,只好先搁置在那里,待得哪日那人出现了,再将脸补全。

  ——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罗伊垂下眼睑,口是心非的说“不懂”。

  管家也不强求,“呵呵”一笑便引着她往屋里其他地方看去:“少爷说了,你看上什么东西尽管拿就是。”

  “不必了,有这个就够了。”罗伊却没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而是握着木雕后退了两步停在门口:“我突然不想看了,我们出去吧。”

  “好。”

  管家闻言又是一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的做法做出任何评价,她想走,他便从善如流地从房间内退了出来,然后将门锁重新挂上。

  罗伊便眼睁睁看着那扇门连最后一丝门缝都没有留下,接着猛地一晃神,恍惚间竟然透过那道门看清了房间内的每一样摆设。

  许恒虽然久不在家,但他的房间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因此干净的像是屋内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罗伊揉了揉眼睛,看见许恒伏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把刀刻出娃娃的身体轮廓。

  他手巧又细心,因此什么都做的很好,唯有在雕刻五官时为了难,手指来回比划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想好该如何下手,于是不由得有些心烦气躁,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

  罗伊跟着他蹙眉,仿佛对他此时的心烦感同身受,然而就在她眉头越蹙越深,浑身的戾气也越来越浓之际,她看见房间内的许恒突然抬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心情大好的景色,脸上倏然扬起一个笑来,随后这笑容不断扩大,终于感染了门外的罗伊也“噗”的一声笑出来。

  夏日的凉风吹着窗前的木棉花不断往下落,他们就这么隔着时空相视而笑,直到对面那个身影逐渐归于虚无。于是再度转身之前,罗伊忍不住想,许恒下棋一定很厉害。

  权贵楼不是任谁都能进得去的,是以被门口的小厮拦下来时罗伊也不觉得意外,只客客气气的央他给易千南带句话:“你就说他亲妹妹来了。”

  门口的小厮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私心里不信这人和自家老板有什么瓜葛,但又怕真的得罪了贵人,只好犹犹豫豫的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问问。”

  “好。”罗伊矜持的点头。

  “何必这么麻烦!”

  话音刚落罗伊就被人自身后揽住了脖子。她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这人是谁就听他又贴在自己耳边道:“我带你进去。”

  这人在权贵楼似是个熟脸,看门的小厮听闻此言立马赔着笑给两人让了路:“您请进。”

  罗伊这才有机会看清身后这人的脸,扭头的瞬间却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人右脸脸颊上有一道长至脖颈的刀疤,看起来像是旧伤,颜色已经淡了很多,猛一眼看过去却还是有些吓人。

  罗伊被吓了一跳,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硬生生把那句惊呼压进了嗓子里,转而挣开了那人的手臂:“公子自重。”

  她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便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她身后那人像是听不懂“自重”这二字的意思一般,嬉皮笑脸的又凑近了许多:“小姐这是想过河拆桥?”

  罗伊谨慎的后退一步,心里对这人的动作烦的很,于是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扬唇笑道:“不是我不愿与公子亲近。”

  “哦?那是为什么?”

  “实在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罗伊抬手抹了两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偷眼瞧见对面那人一脸诧异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愈浓了些:“奴家夫君新死,至今尸骨微凉,公子今日沾了奴家身上的晦气,晚上睡觉时可得小心些。”

  她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夫君还在世的时候,可小心眼了。”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张嘴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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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机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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