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不小心当上了大佬……害怕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04,556

  郑阮软是来他爹房里偷鞭子的。

  她前些日子和寨子里的一位兄弟下山,不小心误伤了一位路人,被她爹按着脑袋给人认了错还不够,转身就一脸凶神恶煞的把她的武器也给收了。

  她的鞭子是九岁那年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给她的。

  那男人看起来十分精致,身上的袍子绣着繁复花纹,叫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痛。

  郑阮软无端有些怕他,躲在爹爹身后露出一双圆亮的眼睛。那那人却笑了,微微蹲下身子冲她招手,叫她走近点。

  郑阮软仰头看了她爹一眼,接收到郑尧鼓励性的眼神后鼓起勇气走了出来,然后停在那男人跟前,脆生道:“我叫郑阮软。”

  “唔……”男人笑了笑,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生得倒是机灵。”

  郑阮软吃痛,“呲”了一声后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等那男人把惊讶的表情表现出来,郑尧便迅速上前解释道:“小女前些日子练剑伤到了肩膀,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

  男人唇边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和她爹商量起她完全听不懂的事情来。

  郑阮软待得无聊,坐在椅子上胡乱的踢腿,偶尔往前一个趔趄吓得自己半晌回不过神来,小手捂着胸脯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不要怕……”

  郑尧嫌她闹腾,刚想打发她出门自己去玩就见那地位尊贵的男人蓦的又在女童身前蹲下,手掌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念安若是还活着,估摸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

  他语调似是叹息,其中有夹杂着些她听不懂的情绪。郑阮软求助似的骗过脑袋去看她爹,却见郑尧冲她摇了摇头。

  郑阮软便咬着下嘴唇奶声奶气道:“那她一定长得很漂亮。”

  “哈。”男人被这童言无忌逗笑,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方才说,你练剑的时候伤着肩膀了?”

  “嗯。”郑阮软点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谨慎的双手环胸往后仰,义正言辞的开口:“我娘说不能给别人看衣服下面的。”

  男人失笑,眼神中的落寞却又深了许多。

  他从身后抽出一条鞭子:“女孩子舞刀弄枪的总归不好看,一不小心还容易伤着自己,不若软鞭好操控,放在身上又不致招摇。”

  说着,他把鞭子朝郑阮软递了过来。

  那鞭子的手柄上刻了一条盘卧的龙,底端用金色的细纹修饰,鞭身则裹了一层邻国上供而来的上好皮革。

  总之一看就是个金贵玩意儿。

  郑阮软正是好玩儿的年纪,见那鞭子做得如此精致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接,然而手递到一半儿又怯怯的缩了回来,同时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郑尧的脸色。

  男人便乐了,强行将鞭子塞到她手心里道:“你今日便是不听他的话收下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推辞。”

  郑阮软眨了眨眼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能清楚的从郑尧那句无声地叹息中听出默认的意思,当即便兴高采烈的接过了鞭子,末了还不忘对男人行个蹩脚的礼。

  男人“哈哈”一笑,看过来的目光中尽是慈爱。

  至今,这鞭子已经跟了她快十年了。

  然而郑尧惯是个会藏东西的,不等她翻出他爹究竟把鞭子藏在了哪儿就听见脚下的地板传来了“咚咚”的响声。

  郑阮软一愣,谨慎且小心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她打小就在郑尧房间里撒泼打滚的闹腾,可从没听说过他这屋里还有个密道的。

  她往旁边退了退,直到确定自己一眼就能看清底下的东西才停下来,同手垂在推测的双手握拳,方便自己在底下的人冒头的瞬间就能一圈锤过去。

  这么想着郑阮软又跑了一会儿神,心道若不是那个死老头子把她的武器藏起来了,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却不知为何,她在上面看见的明明是个年轻女子,一拳打上去时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双手挡了回去。

  ……还有帮手!

  转念便想到这一层的郑阮软眉头一皱,转了转脖子刚想叫人就见那两人都没了身影,没一会儿又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穆以舟!”

  郑阮软是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女子。

  于是在她已经摆好姿势却半晌不见有人前来迎战之后,终于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往那黑黝黝的暗道里看了过去。

  这一眼就发现下面其实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方才接她那一拳的应该就是躺在地上那个男人,这会儿……已经被她一拳锤晕过去了。

  ……切!郑阮软无趣的摆了摆手。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呢!就这功夫?恐怕厨房里颠勺的小杨都比他强!

  她感叹了一会儿自家这个寨子真实兵强马壮,又开始鄙夷盗贼这一行业真是毫无入行门槛可言。正想的兴起,突听底下又传来一声求救:“求求你,救救他。”

  郑阮软愣了愣。

  那人声线听起来约摸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这会儿已经带上了鼻音。

  她跪坐在地上,把那男人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偶尔垂头用贴头试一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再开口时声音里又带了些茫然:“他发烧了……”

  说话间猛地抬头看向郑阮软,哑着嗓子一遍一遍道:“求你了……”

  郑阮软便心软了。

  她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句,手掌一翻跳了下去。

  真正置身其中才发现这地方其实还挺大的,郑阮软左右看了一圈才把视线落在这一男一女身上——男人脸色惨白,右脚小腿处还在不断往外流血,大量的血迹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相比较而言旁边这个女人浑身就清爽多了,虽然身上也有未干的血迹,但这血一看就不是她的……

  郑阮软走近了些,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个什么东西,顿时一个趔趄,幸亏她底子好才稳住没有摔倒。

  “什么鬼东西!”她骂骂咧咧的低头去看,发现自己刚刚踩着的是一块儿银质面具,心头一恼,抬脚用力将其踢了出去。

  那面具不知又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在阴暗的环境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男人已经彻底晕过去了,郑阮软上手估摸了一下对方的体重,觉得靠自己把他背上去实在是为难,便道:“我先上去,待会儿你……”

  话说到一半儿又停了下来,暗自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身形,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你先上去等着接人吧。”

  罗伊抬手揉了下鼻尖,一秒钟不敢多耽误的率先爬了出去,只是身子完全离开这条暗道的时候,小声哀求了一句:“他腿上有伤,麻烦你待会儿小心一点……谢谢了。”

  ……

  郑阮软默默收回了自己试图采用暴力把人送上去的念头。

  好在这密室不算太高,人站在里面伸手便能够到地面,郑阮软深呼吸了一口气,铆足了力气将人背起来,然后气沉丹田的冲上面喊:“把手伸下来!”

  背上的人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随着她这一声吼原本抵在她肩头的脑袋往旁边歪了一下,垂下缕缕碎发遮住了半张脸。

  郑阮软偏头去看,看见这一幕时莫名的愣了一秒,然后鬼使神差一般,艰难腾出一只手将他的碎发拂开,露出眉眼如画的一张脸。

  郑阮软觉得自己那颗死了十多年的少女心终于怀春了。谁想她的春天还没来得及遍野生花就被她爹一嗓子从百花齐放吼到了万物凋零。

  “死丫头!”

  郑阮软腿一软,扒着地面的手顿时脱力,整个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在了地上,而在屁股被摔开花的同时,她脑子里还在色迷心窍的想,幸亏那个男人已经先她一步上去了。

  郑尧原本是来捉她那个不省心的闺女的,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门后满肚子脏话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手中的长剑也立时出鞘:“你们是谁?”

  跪在地上的少女转过头来,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了九成。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那条自修成以来从未用到过的密道,以及那少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的,从怀中掏出的玉佩身上。

  穆以舟伤的很重。

  郑尧拿刀破开了穆以舟脚上的布料,撕下时听见了黏着在上面的皮肤一同被撕下的声音。

  罗伊声线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麻烦您小心点!”

  很快又畏惧的压低了声音,颤抖着声线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

  她使劲儿瞪了会儿眼把眼眶里的液体忍回去,勉强扯了扯嘴角:“他伤的很重。”

  郑尧当然知道他伤的很重。

  他手指试探着在脚骨的地方摸了摸,昏迷中的人立即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着的呻吟,听的罗伊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又揪紧了几分。

  “他的腿以前断过?”

  罗伊想起再北戎大牢中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心脏一紧,点了点头:“嗯。大概……”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一年前。”

  “唔。”郑尧忙着给穆以舟接骨,简单应了一声就没再回话。收回手的同时视线扫过左腿,眼睛却是一眯,在其余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又飞快从桌上拿过一把匕首在旁边的烛火上烤过之后反手划破了穆以舟的左腿。

  郑阮软一声惊呼:“爹!”

  她埋怨道:“你干什么呢!”

  罗伊在郑尧动手的瞬间也是一惊,不过强行忍住了自己想要上前的欲望,然后在看见顺着他的动作流出的黑色的血液后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当时身处其中看不透,现下从那个环境中脱离出来,却轻而易举便回忆起了他悄摸把左腿往身后藏的行为。

  “那是……”郑阮软惊讶,眼看着她爹紧接着又动手将残余的毒液挤了出来,不由得张大了嘴:“你们到底在下面干嘛了啊?”

  罗伊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郑尧在做完以上一系列动作后抬手将穆以舟不知什么时候绑在近心端位置的布条解了下来,有些自嘲的想难为他还记得做这些应急措施。

  郑尧亲自动手清洗了伤口,又将伤口重新包扎好才拍拍手掌从床边站了起来:“行了。”

  他转向罗伊:“等他醒了之后,记得把药喝了。”

  “谢谢。”罗伊垂着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支支吾吾了半晌出口的却还是这两个干巴巴的字。

  “不必客气。”郑尧挑了挑眉,继而开口:“阮软,你先出去。”

  “为什么呀!”

  郑阮软一早就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视线狐疑的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半晌,醍醐灌顶一般大叫道:“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年轻貌美想给我找个后娘吧!我告诉你啊老头子!我不同……”

  话没说完就被郑尧一脚踹了出去:“今晚你别想吃饭了!”

  “嘁……”郑阮软被扫地出门后冲关上的房门吐了吐舌,然而心里对这两个人要说点什么实在是好奇,便琢磨着趴在门上听墙角,结果耳朵才刚贴上去就被一跟挨着她脸颊飞过的毛笔吓得一个身子一歪:“别想!”

  郑尧油盐不进的开口。

  “……哼!”郑阮软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终于死了心往院外走,走着走着又气不过似的回头大喊:“你等着!我这就去我娘灵位前告状,说你想给我找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后娘!”

  郑尧:“……”

  这是哪儿来的缺心眼!

  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脸上对自己闺女满是嫌弃,眼睛里却始终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敛,换上一副正经的神色道:“这东西……”

  他把之前罗伊交给他的玉佩举至半空中:“你从哪儿得来的?”

  罗伊顿了顿,选择了说实话:“之前在北戎狱中,太上皇交给我的。”

  “他为何要把这东西给你?”

  “我说这东西留在他手里发挥不了它的作用。”

  “哦?”郑尧难得有了兴致,追问:“你知道它有什么用?”

  当时不知道,现在……大概猜到了。

  罗伊垂眸,没有说话。然而郑尧是谁啊!不用说话就能猜出别人在想什么的老狐狸,于是他勾唇笑了笑,催动内力。

  原本不算精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产生了变化,像是揭下了披在外面的一层伪装,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那玉佩在他手中小了将近一半,最终变成仅有掌心一半的打小,形状倒还是双龙戏珠,只不过中间的玉珠上清晰的显露出一个“军”字。

  “郑家军向来认玉不认主,”郑尧将玉佩重又放回了罗伊手心里,郑重道:“勤英寨上下三万余人,从今以后,听你调遣。”

继续阅读:第七十五章 即此羡闲逸,怅然歌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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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机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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