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保这样做,不会引起皇上,还有羽亲王那边的愤怒?”重活一世,半夏可不想让自己挂得这么早。
首先,她需要保障的,便是她自己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你本来也是尚书府的女儿,只不过是个庶出的而已,这没有什么不妥的,并不算是违抗皇上的圣旨。”至于羽亲王那边,既然他受伤身残,那么娶个媳妇儿回家,估计也只是当个好看的摆设放在旁边点缀看看就行。
“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知道,既然这是皇上赐的婚,那我出嫁的时候,陪嫁有多少?应该不会太寒酸吧?”半夏脑子灵光一闪,讨要起自己的嫁妆来。
羽亲王府再风光再显赫,也不可能任她随便乱花银子,但这世道,没有银子,还真的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攒一点自己的小金库,她是很乐意的。
“你这丫头……果然看着柔柔弱弱,这心术却是不正!”沈氏没想到,对方会提嫁妆的事。
按理说,这嫁妆是应该丰厚的,可她突然不想给这个卑贱的庶女这么多。
“嫡母,您看着办吧,如果嫁妆少了,我不嫁!反正嫡姐比我,不是更加合适吗?”半夏现在反倒不着急起来。
“你……你胆敢威胁我!”沈氏脸色愠怒,杏眸大瞪。
“嫡母,您错了,我只是在争取我应该得的而已。”半夏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相反一派理所当然的神情。
尚书府应该不会缺这些嫁妆钱,此时她若是不要,才是真的傻。
“行,给你,统统给你!”沈氏再三权衡,自己闺女的终身幸福最大,为了这个亲闺女,她也是豁了出去。
“那半夏在这里,就多谢嫡母!”半夏假心假意地福了身答谢。
想到即将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要花出去,沈氏这心疼得,华贵的脸,都变得扭曲难看了起来。
这些嫁妆里面,自然也包括皇上从宫里叫公公们送出来的金银首饰,以及华贵的绫罗绸缎。
木莲消受不起,倒是叫半夏这个丫头,白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接下来,在出嫁之前,你最好老实一点,至于你的生母,在你乖乖地出嫁之后,我自然就会放了她,至于这几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冷着,或是饿着的。”
沈氏居然还是只老狐狸,就算半夏已经亲口答应,仍然还是不放心,还是将手里的刘氏牢牢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当作威胁半夏的人质。
半夏想跳起来骂人,但硬生生地咬牙忍住。
若是放在以前,以她过去的身手,以及嗜血的性子,她一定已经取下了这个沈氏的人头当球踢。
可她现在这副柔弱的身躯,实在是没有什么攻击力。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偷偷地练起来,指望着像过去一样飞檐走壁徒手杀人,那是奢望,现在她只求让自己强大一点,遇到了危险,最起码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
“娘,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还顺利么?”木莲先前已经知道了她娘的计划和安排,故而她忐忑不安地留在了母亲的院子里,等着母亲将好消息带回来。
“我亲自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情么?”沈氏对自己这个亲闺女,格外的疼爱甚至宠溺。
和她刚才对半夏冷淡又疏离的态度,简直是千差万别。
“娘,我真的不用嫁给那个残废王爷?”木莲激动得扯着母亲的衣袖,不停地晃啊晃。
所有的喜悦,没有任何的掩饰,全都写在了这张小脸上面。
“当然,娘说过,只要有娘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沈氏安抚地拍拍她,示意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要稳重一点!
“爹那边……”木莲还有些担忧。
“你爹那边,你放心,不是还有娘在呢。”沈氏自有把握。
好歹他们现在也是夫妻,只要她适当地吹吹枕边风,这件事再无任何的意外。
……
半夏独自一人回到了空荡荡的下人房,以前她的娘亲也在这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觉得这屋子有这么冷清,这么空荡过。
现在她娘,还在沈氏的手里,虽然沈氏向她保证过,不会伤害她的生母,但意味着,直到出嫁,她这个亲闺女,也再见不到自己的生母。
至于她要嫁的对象——那个残废王爷,仔细想想,人家应该也是挺可怜的。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接下来‘待嫁’的日子, 平静而又安宁。
沈氏没有再出现,更没有再为难过她分毫。她还安排了京城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师傅上门来,专门为她量体裁衣制作出嫁的喜服,挑了绣工最好的绣娘赶工。
府中上下,尤其是府里的下人,现在每每看见她,那神色里,不由得带了几分同情,以及怜悯。
在她们看来,这大概就是一个火坑 ,会毁掉一个女子一身幸福的火坑。
偏偏,她就是那个倒霉蛋儿。
在下人看来,这位尚书府的二小姐,还有点儿憨傻。
为什么这样说呢。
换作了别人,这种倒霉的事情,摊在自己头上,大概都会愁得睡不着也吃不香,整个人都清瘦一大圈吧。
但这位二小姐倒好,每天看着无所谓的样子,能吃能喝,好像天塌下来,也还是不会着急发愁的。
可这些下人哪里知道,这几日,半夏经常在夜里偷偷地‘练功’,有时候一练就是一晚上。
这体能消耗大,自然吃得也多,然后夜里太辛苦,白日里就嗜睡,起得晚。
对这些议论,以及同情,半夏统统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都没有听见。
那些人不是她,所以永远也不会懂她。
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即可。
至于其他的无关的人的想法,她不用在意,也不会太在意。
不知不觉,时间悄悄地流逝,如流水般。
终于,迎来了要出嫁的这一天。
天刚亮,就有婆子过来抓了昏睡的半夏起来梳妆打扮。
打着哈欠一脸不满的半夏,被婆子按坐在妆镜台边。
这桩婚事,对半夏而言,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毕竟,她对此没有抱过半分的任何期望。
“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二小姐穿了这一身的喜服,再好好妆扮一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婆子惊艳地打量着妆扮完的半夏。
重生之后,半夏这副皮囊,并不算太差,只不过因为在尚书府里处境艰难的原因,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妆扮自己。
因而,这么一妆扮之后,自然惊艳。
“半夏!”
一道嘶哑暗沉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突然传过来。
半夏身子微僵,然后迅速地转身。
“娘!”
刚才唤她的人,就是她的生母,暂时被沈氏放出来的生母。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不能缺了这么重要的人。
“你这傻丫头,你怎么……”刘氏是在被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亲闺女要嫁羽亲王的事情,羽亲王身残不举的事,皇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度相见,母女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娘,您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没有让你吃什么苦头吧?”
母女连心,彼此在意和关心的,都是对方。
“半夏,你老实和娘说,你是不是被她们逼迫的,如果真是被逼的,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反正这辈子,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值了。”
刘氏一双浑浊的眼,哭成了个泪人。
一身怯弱胆小怕事的她,第一次这么的恨自己,恨自己无能。
“都是娘连累了你!”
半夏拼命摇头,眼泪也不停地往下落,更多的则是感动。
曾经那颗冷硬的心肠,它如今好像不再那么冷硬,不再那么冷血无情。
“不,娘,您再忍忍,在这府里再忍忍,等过一阵子,我再想办法把您接出去,以后,您就可以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现在的尚书府,就像一个狼窝,始终都是不安全的。
半夏暂时的委屈求全,只不过是为了先一步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到了外面,再想办法把自己的生母接出去。
“你这傻丫头,你不用管我的,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是你不一样啊,你还这么小,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你说,你嫁了那样的夫君,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
都是从少女这个阶段,一步步走向人妇,刘氏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委屈。
“怕什么,传闻不是说那个残废王爷,在战斗中受了重伤才这样的么,既是重伤,也许根本就没有几年可以活的日子呢,最多我也就是再熬个两三年,熬到他两腿一蹬,等他挂掉了,我就可以重新恢复自由之身了!”
为了安抚自己的亲娘,半夏努力表现出自己乐观的一面来。
“呸,呸,他若是死了,你不就成了寡妇么?”刘氏还是心疼不已。
“咳……你们母女叙旧,也该叙好了吧?”沈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脸的不屑,还有嫌弃。
“夫人,外面接亲的轿子,已经来了!”喜婆在旁边适时的提醒和催促道。
“将人拉开!”沈氏面色阴冷地发号施令。
有几个家丁,立即就将哭哭啼啼的刘氏拉开,并且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