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头大，她只是一个出来做事赚银子贴补家用的下人而已。主子和宅里的事情，她还是少掺和为妙，刚才她似乎一时嘴快，一时心软说了太多不该她说的话呢。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
“姑娘就别向老奴打听这么多了，姑娘真是想要问什么的话，那就等老爷回来下次过来的时候，姑娘还是当着老爷的面问清楚吧？老爷的事，老奴们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多呢。”
眼见这老婆子闭紧了嘴巴，终于有些谨慎起来，琉璃也知道，再多问肯定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便只能作罢。
冷静下来，她仔细想着老婆子的话，不无道理。
姓沈的男人，将她从原来的那个屋子，换到现在这间好的屋子里来，所有的用具，也全都重新布置的，全都是新的，恐怕是真的要拿她当这府里的第三房小妾来对待。
只是她只能当个小妾吗？
在这府里，还不是唯一的一个小妾，还只能算是第三房。
又过一日，沈顺之在用膳的时间赶了回来，赶到了她这里来。
说起伙食，她自从由原来的地方出来，搬进了这里之后，老婆子给她送过来的饭食，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偶尔的时候，还比较丰盛，还算是合她的心意和胃口。
沈顺之没来的时候，琉璃甚至一度想过，如果日子就这样平静无忧的过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沈顺之的出现和到来，一下子就打破了眼前所有暂时的平静，以及安宁。
顺便也提醒着她，她现在得到的这些，拥有的这些，都是沈顺之这个老男人给他的。
现在，她是在向他无声的索取，一旦这个老男人反过来找她要求回报的时候，她该拿什么出来回报？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惊醒。
“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沈顺之见这丫头的气色，还算恢复得不错，瞧着这水灵灵的样子，真是越看心中越是欢喜。
琉璃垂着头不说话，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在沈顺之看来，她吃了些苦头，的确是比先前的时候，要乖顺了不少，至少还知道在他的面前，不再和他吵闹不休，不再无理任性，这是好事。
唇角顿时浮起了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对付这样的小丫头，要软硬兼施，很快就能拿下来的。
“晚上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用膳吧！”
沈顺之是专门挑了这个用膳的时间才过来的，自然也有他的小算计。
琉璃还是没有吭声，这里是这个人的地盘，他想来便能来，想留多久，也是这个人的自由，她若是再不知好歹地冷着脸，或是吵闹不休，只怕会惹恼了这个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在我的面前，你不必这么害羞，也不必这么拘束，以后呀，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沈顺之随口安慰的话，却引起了琉璃的颤栗，以及不安。
当成自己的家？
这里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家呢，这么说，这个老男人是真的要把自己‘留’在这里一辈子，不打算再放了她？
“沈氏找你要了多少银子？”她缓缓地开口，问的却是自己的价钱。
他们交易的时候，她不知道具体的交易数额。
沈顺之愣了愣，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问这话的意思，但是稍后，他就明白过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是老子花了不小的价钱从她手里买过来的就是，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
琉璃固执地想要一个数额，“到底多少？再多，也终归是有价的吧。”
沈顺之见她一再追问，便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
琉璃试探地询问道。
沈顺之摇了摇头，同时也嘲笑起来，这丫头真傻，自己只值五十两银子吗？
“五百两？”
这一次，沈顺之点了点头。
“居然值这么多银子？”
琉璃有些傻眼，虽然沈氏在她眼中，的确是精明又擅于算计的，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名声尽毁的自己，还能被她卖出这样好的一个高价钱。
这姓沈的老男人，莫不是脑子被门夹坏了吗？
不然的话，怎么会蠢笨到舍得花这么多的银子来买自己呢。
大概沈氏就是看中了这个老男人的傻气，以及财大气粗吧。
“说起来也是气人，交易完毕，我将你带回来之后，左思右想，都觉得这笔买卖，我实在是花的价钱太高了一点，地契现银什么的加起来，足足有五百两啊！”
他很心疼那些钱财，可是这交易，当时也是他自愿同意的，不存在有任何的胁迫，于是他只能自认倒霉运气不好。
“沈氏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呢，你应该是被她给耍了。”
琉璃也觉得不值，自己压根就不值这么多银子。
“不过值不值，就看你今日在我身边的表现，如果你表现得乖顺一些，事事都依我的，老实听我的话，那么这一切的付出，全都是值得的。”
话题一转，沈顺之又意味深长地盯着琉璃。
越看，他越觉得这丫头身段好，比他养在这府里的另外两房小妾还要好。
他这眼光，也真是没谁了。
那五百两银子，所以也不算花得很冤枉，毕竟他得了这样一个尤物。
琉璃此时当然不知道他这脑子里，已经装了这么多的肮脏想法。
她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但可不可行，她没有任何的底气和把握，但是她想试一试。
万一她运气不错，成功了呢。
“沈老爷，我现在和你做一笔交易，你看行不行？”
沈顺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倔强的小丫头，眉头拧了拧，随即又好笑地问道，“你这小丫头，能和我做什么交易？”
言外之意是在嘲讽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拿什么资本和他谈交易。
“你从沈氏手里，是花了五百两银子，将我买过来的，现在我再花高于先前一倍的价钱，把我自己从你手里买过来，这个交易，你可有兴趣？”
五百两，再翻一倍的话，那就等于是一千两银子。
沈顺之倒是意外，随即正色起来。
“小丫头，你有钱？”
他记得沈氏和他谈交易的时候，告诉过他，这个小丫头亲生的爹娘已经双亡，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
既没有亲人，又哪里来的钱财？
后来要不是杜家收留了这小丫头，估计这小丫头饿死在路边，也是说不准的事。
“我现在没有钱，如你所见，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将来的我，肯定不会像现在的我这样，现在的我，已经是最狼狈最惨的时候，试问，还能有比现在更惨的时候吗？不，不会再有了，所以，将来的我，绝对可以给得了你这一千两银子。”
现在别说要她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就是拿十两银子，她也拿不出来。
所以这个想法，才大胆，才荒谬。
“哈哈，小丫头片子在同我说笑呢。”沈顺之被惹得哈哈大笑起来，显然他只拿这些说词，当成是一个好笑的笑话，笑过便会一了了之。
至于交易什么的，简直荒唐之至。
“我是认真的，沈老爷，虽然我现在被卖给了你，我身上也没有银子，但是，你若是肯放了我走，给我自由，等我赚够了一千两银子的时候，我一定回来还你银子，顺便还会还你这个大人情。”
为了赌一把，她豁了出去。
沈顺之上下打量一眼这小丫头，果真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赚一千两银子？你拿什么去赚，用你的身子吗？哈哈，你不会忘了，你的清白之身，也就是说你的贞洁，你身上唯一还有价值，并且能够值些钱的东西，前阵子已经被我拿走了，就算我放你走，你从我这里离开，你出去卖，去红楼里面卖笑卖唱，你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他不是打击她，而是说的大实话。
世道艰难，赚银子不易，何况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名声不好听的年轻小丫头。
连他这样的男子，一家之主都不敢打这样的包票，在一年之内，赚这么多的银子。
“……”
要说卖，琉璃好像连卖的资本，都没有。
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还能凭着自己的清白之身，卖个好价钱。
可她呢，她已经没了贞洁。
“所以请沈老爷，多给我一点时间，一年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这笔买卖，算下来的话，沈老板可以净赚五百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现在就有一千两现银摆在他的面前，让他选择要这一千两现银，还是要这小丫头的话，他会动心，会选择一千两的现银。
因为有了这一千两的现银，他拿着这银子，要找多少个长得好看的，又清纯的小丫头找不到。
八个十个，还不是由他任意挑选。
他从来都不是好人，他从来都是利益至上，说他自私又自利，那也是不假的。
“不要拿我当傻子来耍，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也不好玩！”
他冷了脸，显然不愿意同她再继续聊下去。
“我是认真的，沈老爷，你如果怕我在还没有还清钱之前就跑掉了的话，我可以……”想了半天，她才悲催地发现，她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能够抵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