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响，惊动了沈谨言。
他笑着缩回了自己的脖子，重新在塌边坐好，还不识相地翘起了二郎腿。
刚才那一声响，是沈顺之气不过，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女人秀恩爱，这小子果然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好在他的提醒，还算有用，适时地阻止了这小子。
“琉璃，你说。”
只见琉璃低垂着头，心思却已经百转千回。
眼前的局面，对她自然是最不利的。
无论怎么说，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
从她选择见这位少爷，选择她想要的自由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与沈顺之，要为敌。
“沈老爷，我自己真的可以决定我自己的未来，以及归宿吗？”
琉璃并不认为，沈顺之就是个言而守信的人。
只是沈谨言在这里，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她想的，就是这沈老爷的一句承诺。
沈顺之眼角抽了抽，不自在地回道。
“自然，你少在这里废话，快说吧，你到底选择跟谁？”
他自然是希望这女人，选择自己的。
这样的话，那不孝子那边，就无话可说。
在这不孝子面前，他也可以更有底气一点。
“我选……选沈少爷。”
琉璃不傻，她选了沈谨言，沈谨言答应她，会给她想要的自由，会带她从这里离开的。
“爹，怎么样，您听见了吧，这女人选的可是我，这回您总该死心了吧？”沈谨言好不得意。
“行，你们还真是……还真是一对！”沈顺之恨得咬牙切齿。
但他的话已经放了出去，再不甘心，他也只能放弃。
“你们最好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狠话，他愤愤地离开。
他一走，屋子里就冷寂了下来。
沈谨言站在窗前，不发一言。
琉璃裹着被子，怔怔地坐在床塌上，怯怯地盯着沈谨言的后背。
他有心事，他不太高兴。
她不敢再多提别的要求，眼下只希望这沈少爷说话算数。
良久，沈谨言转身取了自己的衣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他只会允许自己一时的放纵，绝对不允许自己沉迷其中。
无论是女人，还是其他别的事情，都是如此。
小厮站在院中，低垂着头，他有错，他有罪。
少爷令他守在外面的院中，他怎么就那么糊涂，直接睡了过去呢。
以至于老爷带着人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他都浑然不知。
他也是被那声巨大的撞开门的声响，才惊醒的。
这会儿，他自己罚自己站在院中，等着少爷的发落。
“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沈谨言看见这小厮，怒从心中来。
这小厮，平日里是他的亲信，他信得过的人。
本以为安排这人守在外面的院中，就算有什么动静，也能够第一时间发觉的，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这小厮的定力，也高估了这人的忠心。
“少爷，小人错了，请少爷责罚！”
他知道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你自己下去，领三十大棍！”
沈谨言没有纵容，也没有心软。
身为他的人，就得对他百分之百的忠心，以及可靠。
如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也只能证明这个小厮，根本就不值得他重用。
“是，少爷。”
小厮规规矩矩地接受了处罚，没有任何的异议。
离天亮还早，琉璃却没有了半分的睡意。
今夜这么一闹，天亮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的是，沈顺之从这小院离开之后，越想越气，当夜就离开了沈府。
两房小妾第二日早上醒来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的。
“奇怪，明明昨夜回来了啊，难不成老爷是一大早又出去了吗？”乔乔心头不安。
“一会儿去找两个府中守夜的家丁过来问问看，这府里是不是真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薇薇也附和道，她们都是女人，这女人的感觉，一向都是很灵敏的。
她们在这府中，也算是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要找一两个可靠的人过来问话，也还是做得到的。
很快，昨夜的事情，就被她们也知道了。
尽管当时一再的遮掩，一再的低调，可到底一传十，消息还是走漏了。
当时在沈谨言的小院里，他们父子吵得不可开交，声音也大，当时就惊动了下人。
“那不知好歹的丫头，居然想要父子通吃？真是可恶，不要脸！”乔乔愤愤不平地骂了句。
连她都不敢妄想的事情，那野丫头居然做了，而且还做到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丫头真是好手段！爬上了老爷的床塌不说，现在还迷惑住了少爷，姐姐，看来我们先前真是低估了这丫头，想不到这丫头的野心这么大，手段也这么狠！”薇薇心有不甘。
“这么一闹，你以为老爷还容得下这丫头吗？除非少爷可以时时刻刻护着她，能够和她不分开，不然的话，老爷想要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消失，多的是手段和办法。”乔乔却没有这么悲观，想到什么，立即又打起了精神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丫头消失了才好，只有她消失了，咱们这府里才能重新安宁下来，不然的话，天天闹得这么鸡飞狗跳的，我们姐妹还得跟着提心吊胆的。”
两房小妾，躲在一起窃窃私语。
另外一边，沈谨言眼下乌黑一片，昨夜那么一闹，后来他出去之后，随便就找了间客房，但怎么也无法再睡着。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来，琉璃已经穿戴整齐，只不过她的面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略显憔悴。
这是在白日里的时候，沈谨言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女人。
她比他原来想的，还要更白皙一点。
只不过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憔悴。
比起这府里的另外两房小妾，他觉得她还算顺眼的，至少脸上没有施那么厚的粉黛，身上更没有难闻的呛人的香味。
年轻就是资本，哪怕她不施粉黛，整个人只往那里一站，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朝气。
那两房小妾，就算再施更多的胭脂水粉，敢掩盖不了一身的老态和苍老。
琉璃被他这样盯着，极不自在。
不过她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沈少爷，您先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她想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这个地方，她是一分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的。
沈谨言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地回道。
“你这么心急做什么？本少爷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替你办到的。”
琉璃稍稍放了心，又提道。
“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反正她来的时候，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这会儿就算是要走，也是孤身一人，挥挥手，不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
“现在……还不行！”沈谨言皱眉一口回绝。
“沈少爷，你说话不算数！”琉璃感觉自己被戏耍了，这沈少爷根本就是无心帮她离开这里。
好像上了他的贼船一样。
“急什么，本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这么猴急地打断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理，你不会不懂吧？”沈谨言鄙夷道。
这世间的自由，哪里是想要，就可以能迅速得到的。
没有付出，哪里有收获和结果。
“那沈少爷现在是不打算认账了吗？”琉璃气愤，事关她的自由，以及她的将来，她怎能不认真不心急。
“本少爷有说不认账，有说要反悔吗？”沈谨言再次鄙夷，“这件事不是个小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总之，我答应过你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完成的。”
琉璃不领他的情，“从长计议？那意思是我还得继续困在这里，还得继续被囚禁？”
这与反悔，有什么差别呢。
“这当然不一样。起码以后有我罩着你，这府里上下，自然是不敢再有人轻易怠慢你的。我爹那边，想来应该也会消停的。还有，你想出去，只要和我说一声，等我有空，我也可以带你出去。”
想了想，沈谨言补充道。
“那依你这么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琉璃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自由。
“至少眼下是不行的，我爹还在气头上，所以你还得继续呆在府里，呆在我的身边，等有一天，他不再关注你，等他的气消得差不多，或者说等他在外面找到了新的猎艳的女人，彻底忘了你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在那之前，你还是好好地跟在我的身边，这样的话，无论是这府里的下人，还是我爹，看你就是我的女人，自然不会再动你的。”
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我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忽悠呢？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琉璃仔细琢磨着这一番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仔细敲缺，又有不妥。
“我骗你做什么，我要是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完全与我爹抗衡的话，你以为我会愿意还住在这府里，还愿意天天看他的脸色行事？”沈谨言虽然在外面也有在发展自己的产业，但是他毕竟太年轻，背后又没有有力的靠山，一切全靠他自己的打拼，吃力是可想而知的。
但他并不会因此就选择放弃，放弃自己。
他坚信，早晚有一天，他可以完全摆脱沈府，以及沈顺之的一切，他只是他，只需要以后为自己而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