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恪耐着性子和白洛成解释道为何要给他用这贴药膏:“你脸上的红印子能消下去不少,还能消肿呢,也不知道这药膏废了我多少心思才折腾出来的,以前师姐每次挨师伯揍的时候我都没舍得……”
陈梓恪嘀咕的话,在提到了翁丽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不再言语,心情也有些低落的一声不响就往前走去。
知道“师姐”这两个字算是又一次触到了陈梓恪心中的伤心事,这件事儿也是因他而起,白洛成也不好再起开玩笑的心思,忙快步走上前去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两只手就这样握着,紧紧的,十指交缠。
要是放在平常,陈梓恪肯定这会儿就能猜想到白洛成这举动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一点儿这样的心思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沉浸在过往的美好日子里,一点儿也不想要挣脱开似的。
眉眼之间都是低落情绪,白洛成也一言不发的只是带着她往前走。
“梓恪,还在难过么?”白洛成开口,没听到身边人的回答,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还相敬如宾,恩爱非常,不单单是族中,就算是汴京里,也都一直称赞他们的夫妻恩爱,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那个小时候一直对母亲呵护倍加的父亲,会娶一个来路不明的苗人回来,甚至默认她取代了母亲的位置,还对她杀害母亲的事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开始我恨,我怨,我甚至因此对整个家族都带上了怨怼的情绪。”
白洛成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神不由得灰暗了起来,在别人面前,剖析着自己小时候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但是,如果没有这么一遭,他怎么,也越不过那个坎儿。
“后来,我知道这样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从那个苗人开始,整个家族就像是拿我当一个多余的存在,你说,我这么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呢?可是我受下了,现在我是整个白家的仰仗,等到那群老的百年之后,白家还得靠我,才能在汴京之中,站稳这个世家脚步。那个时候,这个苗人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白洛成说的这番话,陈梓恪只听到后半,她有些惊讶,白洛成居然会这么简单就将他少年时就埋在自己心里这个念头给剖析出来,心里也埋着事儿的陈梓恪知道,将自己内心最不愿露出来的伤口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放在别人面前,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她更讶异于白洛成现在的这种冷静,他再说出最后的打算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多余的情感,恨,怨,都没有,就像是在叙述一个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一样,微不足道。
她向白洛成的眼里望去,却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她看到白洛成的眼底,满满的写着的,就像是一个刚做完能够调动人心的演讲之后等待别人回应的人似的。
一下子没能认出,陈梓恪“噗嗤”的一下笑出声来,看到了白洛成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怕他多想,便忙开口解释道:“方才你说的那些,我听到了,不过,我也同你一样,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再去怨,再去恨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是在想,当初我在彬州城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解的毒。”
陈梓恪这转换心情的本事,实在是白洛成自觉比不上的,他有些失笑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恢复了宠溺的笑容,看着陈梓恪,也开始思考起了她问的那个问题。
两人将过往的那些糟糕的情绪都抛弃在了身后之后,才猛然发觉,不单单是在彬州,就连两人之前在小镇的时候,都有很多的地方,没能的到个合理的解释。
就像陈梓恪说的那样,如果,之前她在彬州的时候,中的那个毒,的确是翁丽的手笔,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的到解药醒过来的呢?
还有一点,陈梓恪没有告诉白洛成,翁丽擅长制香,她炼药都会加入一些香料,按照她的习惯,就算是有意隐去味道,也决计做不出陈梓恪那样完全无味的药香。
更何况,这个由翁丽发明出来,最后经过陈梓恪改良成这无味的药香的药丸,只有陈梓恪自己有,就算是苏北、苏南他们手上有的,也不过是翁丽给他们。
倒不是陈梓恪早早的就对他们有防备,在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之前,陈梓恪都是会那他们当做最为信任的师兄师姐看待的。
实在是因为这药制作的过程太麻烦,其中味道最重的香料又偏偏是最要紧一味药,陈梓恪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才练出怀里的这么一小罐,现在已经是被她用的差不多了。
但是她只要记得药方就能够炼的出来,所以用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的确,梓恪说的这个是一个大问题。”白洛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尝试着将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当时,开始慢慢的回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一点一滴。
“对了,梓恪当时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异的香味?”白洛成从脑海之中瞬间飞逝的一个小小的信息,抓到了其中他认为很有用处的一点。
“好像……是有,但是那个时候,血腥味儿有些冲,我一时间……”陈梓恪努力的回想,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丝的香气。
“这解药,如果也和毒一样,是同样的作用方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来的那批杀手……”白洛成的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就不再忍心开口了,他有些担忧的看向了陈梓恪,只见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之后便认真点了点头,用一种十分冷静的态度开口说道:“当初的那批杀手,应当是翁丽派来的。”
白洛成现在不能确定,陈梓恪是不是真的将这件事情彻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