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六觉得自己好委屈,她这才是今天头一次吃这糯米糖藕,也没觉得自己嚼的有多大声啊,平常白洛成不在的时候,她们用膳的时候可开心了,哪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儿啊,主子就是事儿妈,烦人!
子六扁着嘴,因着嘴里还含着那块儿没被嚼碎的糖藕,整个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眨巴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陈梓恪,那双眼几乎都要把委屈的两个字生动形象的写在上面儿了。
陈梓恪本来还觉得白洛成今天这么针对子六有些过分了,不过这一看到子六想一只小仓鼠似的“幽怨”的看着自己,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小心的咀嚼着似乎是害怕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陈梓恪被她这副可爱模样给逗乐了,一时之间没有收住“噗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子六是感觉更加的伤心了——主子嫌弃我,连小恪都欺负我!恨恨的将嘴里的东西大声的咀嚼了咽下去之后,子六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看着就是气的要起身离开的模样。
“坐下。”白洛成才没管她是在闹什么小脾气呢,冷淡而又威严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原先都快要站起身来的子六只能是扁了扁嘴,又坐了下去,泄愤似的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儿好大的五花肉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去,一边吃一边还发出了动静不算是小的咀嚼声。
白洛成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对陈梓恪说道:“让梓恪见笑了,之后我还是让子二和子三来保护你吧,我看,子六是应当去重新好好学学什么叫做礼仪。”白洛成这句话说的,不是命令也不是威胁,就想只是在告知子六一件事情一样,压根儿没打算征求她的同意。
只是白洛成的这话一出,子六就像是被人扯着辫子似的,忙放下来手中的筷子,草草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就对白洛成哀求道:“主子,说什么都好,你就算是要打要骂也行,可就是别送我去顾姨那,我怕……”
“哟,怎么还会有你子六怕的事情啊?说来我听听。”从门外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还带着小姑娘的那种略带些高昂的清亮。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这人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可真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护,怎么这会儿来了?”陈梓恪倒是没留意小护的话,见她来了,高兴的一起身就是要走上去迎。
“觉着饿了呗,我还以为没多少感觉呢,估摸着到了下午才会觉着饿,没想到这才没过一会儿就熬不住了,所以就来了呗,怎么师叔还不准我上你这儿来蹭饭了?”
小护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失神的模样,笑脸盈盈的走到了陈梓恪的身边,还抱着她的胳膊不停的撒娇呢。
“我,我怎么就不能有怕的东西了,你那是没经历过,要是换你,你也怕!”子六可没管为什么小护这会儿又突然出现了,她的注意全都在之前小护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上了,嘟囔着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小护一听她这么说,转过头来冲她笑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什么能让你怕成这样,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一看你这小丫头从小就没受到过什么礼仪教育吧,就是那什么怎么做一个女人,什么女诫、女德全给你招呼上了,还要你这么着那么着,一言一行都约束着你,那可多难受啊,你说,我怎么能不怕呢!”
陈梓恪倒是没从子六的这番话中听出她是有多么怕的,反而是感觉到了,自己是真的害怕小护会不会心里有什么不舒服……
小护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虽然不清楚,但是多少也能够从大师兄的嘴里知道一星半点儿,就光是这么点儿的消息,让他们自个儿想象起来都觉得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如此,像是小护这样从小就没人管束的孤儿寡母,子六这么一席话说下来,不就是明里暗里说小护无人管教么……
虽然他们都知道,子六这个人有时候在面对亲熟的人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说话不经过脑子,可是这话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实在是刺耳。
陈梓恪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小护的身上,没有挪开,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一点儿表情。最后,也不知道小护是真的没有察觉出来,还是觉得这么计较没有什么意思,她只是笑了一笑之后对子六打趣道:“原来这就是你怕的东西,那这么说来,日后我可是要多多学着些,好什么时候搬出来可以吓唬吓唬你。”
小护这么一来,屋里的氛围瞬间就逃脱了之前的静谧和尴尬,不过,白洛成倒是也不能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当然,子六就算是在亲熟之人面前再怎么的粗心大意,这点儿眼色也不会没有,哪些人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哪些人是只能逗趣儿打闹的,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虽然小护的神情没有一丝的不对劲儿,但是陈梓恪还是忍不住去留意,不过这么时不时的观察和打量下来,她总觉得,小护这么出去了一趟之后,似乎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正当她打算再好好端详端详的时候,她那有些拙劣的观察技巧还是被小护给发现了,那双亮的异常的眼看向她的时候,陈梓恪居然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慌,就像是什么秘密被窥伺似的,半点儿也不敢动弹,只能是僵硬着笑容回望向那双眼。
“师叔在看我什么呢?是我脸上沾了饭粒了么?”小护睁大了眼,看着陈梓恪,那双饱经世故的眼中,如今透露的,尽是无邪的纯真。
“大概是我想错了吧。”陈梓恪心里不由的在想,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那么一丝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