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不想走,但发现白苏还有别的话想说,就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哀家也该看看那些花儿了。芍药啊,终究不是牡丹。苏儿,你就是比别人要懂得哀家的心。”
太后的几句话,千全听在心中,她不多说,只是行了个礼,目送着这些女人出去。
看她们走远之后,千伸了伸懒腰,捏着洛轻尘的脸颊,娇嗔道:“都怪你,宫中弄那么多女人。现在我惨了,你母亲不喜欢我。你说……我这皇后还能封吗?”
洛轻尘笑了,他第一次见千是这种表情,也第一次听到千这样说话,心中很是欢喜。他的阿千越来越像个普通女子,和他也越来越近。
洛轻尘并不知道,先前她的阿千在面对所有人时,都将自己当做局外人,不被任何人牵挂,不让旁人看到她的真实情绪。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的任务。任务完成她便离开,没有牵挂,没有任何牵动她情绪的。
但现在不同,现在她为了自己留在凡间,为了洛轻尘而来到长风。她不在是一个看客,不再是执棋者。所以,她就做回了自己。或调皮,或狠辣,或温柔,或冷血,所有的所有,都是她,是属于洛轻尘的她。是真真实实的她。
“洛轻尘,你说话啊,你究竟会不会封我为皇后?”千俏皮地重复着,此刻的她有着单纯的笑容,声音轻柔,就像个小孩子。
洛轻尘的手搂住她纤细的小腰,将她轻轻举起,虔诚地看着她,“阿千,我说过你是我的皇后,我只喜欢你,所以……我绝不会辜负你,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影响你我。即便那人是我的生身母亲,我也不会让她阻挠我们在一起。你信我!”
“我信,我一直都信。”千低头,双手捧着洛轻尘的脸,然后吻在他凉薄的唇上。
千的吻是蜻蜓点水,很快就与洛轻尘分开了
然而,男人似乎还没尽兴,他痴痴地看着千,“阿千,不够。”
“嗯?”千错愕地看着洛轻尘。
“嗯……唔……”洛轻尘,你!
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上一软,洛轻尘的气息便将她包裹着。这一次是洛轻尘主动。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一次拥吻,但从未试过这样的姿势。千睁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俊脸,随后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绪随着洛轻尘的吻浮浮沉沉。
“皇上……”小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喊着。
其实他刚才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本不想进来打扰他家皇上和未来的皇后的。但外面说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不能耽搁。小太监没办法,这才进来。
被打断了深入,洛轻尘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放下千之后,转身看着小太监,冷冷地问道:“何事?”
小太监慌乱地说:“徐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洛轻尘冷哼一身,本想说什么,千却扯了扯他的小手,温声细语道:“政务要紧。我可不想做祸国妖后。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洛轻尘点头,世间最美好的一句话便是她在这儿等她。无论他走多远,无论他多么疲倦,在他心中,总有一个人等着他。
阿千,他的阿千。
……
御书房中,洛轻尘正襟危坐,那有着十万火急的徐大人举着奏折,跪在地上。
“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为何早朝时不说?”洛轻尘看着男人,声音冰冷。
这个徐大人名叫徐长远是户部尚书,丞相一派。
“皇上,事发突然,臣,臣也是刚得到消息!”徐长远低着头,不敢看洛轻尘。
洛轻尘冷哼一声,“哦?刚得到消息。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得到的是什么消息。朕是否有能力解决了你这事!”
徐长远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说:“启禀皇上,天降异象,城外的粮仓失火。臣……臣怕……”
“怕什么?”洛轻尘敲了敲桌子。
城外粮仓失火?别人不懂这些,洛轻尘懂。有心之人想弄个天降异象,阻挠他立阿千为后呗。
长风的人信奉天地,在皇城的东南西北四处设了粮仓,每年都会送新粮进去,供奉天地,感激天地众神给他们的庇佑。
在他们眼中,那粮仓承载着他们的祈愿,也传递着上天的旨意。所以,粮仓有事,定然是天神发怒,提醒他们莫要走错路。
“皇上,百姓们都说粮仓既是梁,这次大梁送来的女子定是不祥,是大梁给长风的诅咒。所以,长风的粮仓才会失火。”徐长远说着,这个人看着聪明,但实际上笨嘴拙舌,并不善说谎。他这些话全是白丞相教地,背了许久,也只能说成这样。
“休得胡言!朕的皇后怎会给长风带来诅咒!朕看,不是百姓们这样说,而是你们这样想!”洛轻尘拍案而起,他知道这些人一定会想法子阻止他封阿千为后,却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方法。
“臣不敢!”徐长远浑身发抖,心道:丞相大人就不该让我来,明知我不会说话。这不是让我来送死。
“好一个臣不敢!粮仓之事不必再提,朕的皇后是天神下凡,你们若再敢造出什么谣言,朕不介意将你们全部换了!”洛轻尘说着拂袖而去。
一直跪在御书房的徐长远心惊胆战,他怕,是真怕。他们这个皇帝残暴凶狠,那可是说到做到。看来天象说法是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丞相大人啊,你真是要把下官害惨了!
白丞相府,徐长远将洛轻尘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众人。众人皱眉,都担心起来。不过白丞相却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借百姓之口说出不立皇后。
怎么借百姓之口?当然暗中派些人烧烧粮仓,弄些怪事。
之后的三天,大臣们确实不再提粮仓被烧之事,但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开始讨论。
“听说了没,如今不只是四个粮仓失火,皇城大户家的粮仓也都被人烧了。”
“什么叫被人烧了啊,有谁会一口气烧所有人的粮仓,分明就是上天的意思。”
“上天的意思?上天为何要烧咱们这儿的粮仓?”
“为何要烧?自然是为了粮啊。你们想想,粮和梁!”
“你们是说咱们这位准皇后?”
“可不是嘛,准皇后是大梁的女子,烧粮亦是烧梁。是让咱们烧了这个大梁女子啊。”
宫中这样的话哪儿都能听到,千只觉得他们可笑,竟能想到这种法子害她。上天是会有降下异象之时。但那大多是与天神下凡有关。
他们绝不会用这些影响凡人的运势,什么天降异象,多半都是凡人自己造出来,让上天背锅罢了。
千听着他们说的话,忍不住拿起笔记了下来。
“小姐……”玉竹红着眼睛从外面走了进来。
千放下笔,看着玉竹,“哭了?”
玉竹跪在地上,擦了擦眼角,委屈地说着:“他们都在说小姐。说我们大梁的女子不好,说我们克了长风。”
“嗯,这些我知道。”千走过去,扶起了玉竹。
“小姐知道?”玉竹吃惊地看着千。
千颔首,“是啊,你忘记十宝耳聪目明了?”
玉竹点头,这下更委屈了,“小姐,长风的人如今都在议论你。这可怎么办啊。”
阿千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怕什么,他们想说就说。”
“任由他们如此说下去,小姐的……小姐的名声怎么办。万一他们用这个逼着小姐和皇上分开。”玉竹听过的戏文常有这种,她是真怕自家小姐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天,却又给那些人逼得一无所有。
其实对于这种流言,千早想好了应对之法。他们既然说她不祥,说她克了长风,那她就让他们看到她的福气,让这些人知道她并不是他们口中的不祥之人,相反,她能给长风带来福气。
这就需要阿罗为她疏通,让上面的人帮个小忙。
打了个响指,藏在某处的十宝跳了出来。
“可安排好了?”阿千问着。
十宝舔了舔阿千的手背,眉眼弯弯,“主人放心,万事俱备,就等着你下令了。”
阿千微微颔首,牵着玉竹的手,莞尔一笑,“随我去御花园走走。”
这三日阿千去了太后寝宫,其他的地方她一个未去,一是没兴趣,二是尚未封后,不想在那些女人面前出现,不愿面对着他们的虚情假意,暗中算计。
但今天不同,她要一个天降吉象。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吉象。
“小姐,你看,芍药忽然凋落了。”玉竹指着御花园那红色的芍药花,皱起了眉头。她刚才哭也是和这芍药凋落有关系。经过御花园时,她听到不少宫女议论,说是芍药怎么好端端地凋落了,一定是大梁女子克的,心中就是火啊。明明这花是到了季节,正好该凋落,怎么就成了大梁女子克的。他们就是找到脏水随便泼,欺负她们柔弱!
玉竹当时上去理论了,奈何寡不敌众,最后哭着回到了承天殿。
虽说玉竹未说实情,阿千却已经猜到,所以御花园的吉象,她才准备早一些让他们看到。
“你们看,大梁女子来了。”
“她们又想来克咱们御花园的花啦。”
小宫女们窸窸窣窣,对阿千全无尊敬之意。
阿千轻飘飘地扫了这些人一眼,权当自己看不到他们,大大方方地来到石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