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在这个时候,凤琨忽然睁开了眼。
宣芸吓得手一抖,下意识颤着声音道:“将军累了,妾身给将军宽衣休息吧。”
凤琨虽然眼中任然带着醉意,眼底却已经有了些许清明,他拂开了宣芸的手,接着闭上了眼睛。
宣芸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或许就真的没有了。
将军虽然娶妻纳妾,但是其实从来不近女色,若是……若是她能怀上将军的孩子,那母凭子贵,即便是做不了主母,安歆月和蒙子娴也不敢再压在她头上了,甚至以后见了她还得客客气气的。
思及此,宣芸顿时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吹灭了房中烛火,接着便自行解了衣衫靠过去。
灯火一熄,床榻上的凤琨便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觉得头隐隐作疼,思绪恍惚。
忽有一人靠了过来,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人的手缠上了自己的腰,他勉强开口:“……谁?”
宣芸却是不说话,她自然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应了凤琨的话,那这事或许便做不成了。
这次她的动作快了很多,很快就轻易的解开了凤琨的腰带,将外袍脱了下来。正待她要继续的时候,凤琨再次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制住:“你是谁?”
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凤琨的脸,轻轻在他耳边压着嗓子道:“是我啊,我是清欢。”
“清欢?”他似乎有瞬间茫然,而后又像是犹豫,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你怎么……”
“嘘。”以食指挡住他的唇,阻止他说出那些未尽之言,宣芸在他耳边以一种引诱的语气,缓缓道,“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吧,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
是梦吗?好像是吧,他似乎梦到了一些很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也不想去费神去想,他只还恍惚记得那种感觉,他们好像走到了陌路,绝境,他对她似乎还有那么些许的恨意。
不,他怎么可能恨她呢?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恨她的,无论发生什么……
他伸手抱紧了身侧的人,不想再去理会那可怕的梦,现在她还在身边,那一切都是假的,他不必感到恐慌。
宣芸就乖顺的依在他怀里,心中满心欢喜的同时却又觉得悲哀,原来在他的心里,莫清欢真的这般重要?
他是在逃避,她知道,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她的三言两语给说服过去。
凤琨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任凭意识沉沦,他眷恋无比的道:“清欢,我说过的,我凤琨会娶你,现在终于实现了。”
这样温柔缱绻的语气宣芸从前哪里听过,想必他的神色也跟语气一样温柔的,可这都是属于别人的,宣芸的心底不禁闪现出一丝嫉妒。
以手描摹着他的眉眼,接着她缓缓的贴了上去,送上了芳唇,而凤琨亦是没有拒绝,这个吻却要比下午那个半真半假的亲吻要温柔细致得多。
原来,冰冷如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温柔如水。
而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不要害怕,清欢,我会好好待你的,以后疼你,爱你,怜惜你,永不辜负你。”
听着这般深情的话语,宣芸不知该喜该悲,唯有紧紧回抱住他,坚定道:“将军,我不怕的。”
而就是这一句话,却叫凤琨脸上的笑骤然僵住,他低声喃喃:“不对……”
他的异常让宣芸心中一跳,消息翼翼的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将军,可是不舒服?”
凤琨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滚开!”
被推开是宣芸惊恐万分,慌乱道:“将军你怎么了,我是……”
她的话忽然哽住,黑暗中凤琨冷冷的看着他,再没了之前神智恍惚的模样,宣芸全身僵住,像是明白了什么。
凤琨起身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穿好,背对着宣芸站着,让人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才道:“你不是她。”
因为她从不唤我将军。
心中隐隐作痛,方才美好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罢了,现在酒醒了便又要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他甚至开始想,若是没有醒过来,一直醉在幻境里,会不会就真的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看着凤琨独自出神,半晌没有动静,宣芸试探着喊道:“……将军?”
凤琨没有回头,只淡淡道:“穿好衣裳。”
宣芸却还不死心:“将军若是……”
“穿好。”凤琨加重了语气。
心中黯然,宣芸默默将衣裳穿好,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她就真的那么好吗,让将军如此念念不忘?到现在心里都还一直想着她,甚至每次到庭芳院来……也是为了她。”
最后一句,却是说得十分艰难,她多希望,他到庭芳院来是真的为了看她。
“既然知道,就该好好配合。”凤琨还是那个冰冷铁血的将军,说出来的话是那般不近人情,“以后这类的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宣芸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凄然一笑,“妾身明白了。”
以后,她就要陪着他演戏了,演给莫清欢看,让她尝尝心痛的滋味,可是这其中,自己何尝不是心痛的那一个呢?
之后凤琨并没有离开,两人还是躺在一张床上,不过楚河汉界分明,宣芸已不敢逾矩半点。
躺着的凤琨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开始允许自己肆无忌惮的回忆怀念过去。反正明日一早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妨现在想一想吧。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切,那他们一定会成婚,他会娶她,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他十里红妆,她凤冠霞帔。
然后或许就像方才一样,洞房花烛,月圆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