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实如此残忍，不如就做一个梦吧，总归是好的，凤琨想。
翌日方才天明，霜雪便带莫清欢守在了宣芸的房门外头，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才传来传唤声。
莫清欢手中捧着鱼洗，同一群侍女轻声鱼贯而入，外间处，隐约可见屏风后一双人影缠绵。
将东西放下，莫清欢随着霜雪进去给两位主子更衣，而莫清欢恰是给凤琨着衣。
尽量让内心平静无波，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不去在意，现在也做到了。她的动作十分的自然，就这样垂着头帮凤琨理着衣襟。
然而莫清欢这般太过泰然的动作却是惹了凤琨不满，他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推开她，“笨手笨脚的，让别人来。”
莫清欢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气愤也不委屈，她踉跄后退两步，垂着眼睛万分恭敬，告了罪便到了外间去等着了。
凤琨的视线一直紧紧追着她消失，眸色沉沉，而他自然也没有发现，一旁的宣芸也在一直看着他，将他的一切情绪都看在眼里。
没过多久穿戴好的凤琨便和宣芸一道出来了，莫清欢等人伺候着两人洗漱之后，却并没有立马退下，而是留在屋内。
霜雪是宣芸的近身侍女，往日一直由她给宣芸绾发梳妆，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绾好了发后，凤琨却是让人退到一边，然后亲自上前去给宣芸佩簪。
鸾镜中，莫清欢隐约可见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而他又手执青黛，为她细心描眉，确实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耳鬓厮磨，眉目传情，想来，所有的佳偶天成，也不过如此快意风流。
而那所有的一切美好莫清欢都只是旁观罢了，早与她没有了半分关系，无动于心，放才是寻求安稳的上策。
之后凤琨又陪着宣芸一道用了早膳，这是府中从未有过的先例，而宣芸便得了这头一份，实是第一人。
凤琨离开时还对依依惜别的宣芸道：“这两日光景正好，昨夜你不是说想去外面走走吗，准备准备，明日我陪你去。”
昨夜的留宿，晨起的缱绻，离开时的许诺，这些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将军府，无人不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宣姨娘才是将军心中所看重的人人，其余的，不过都是有名无实罢了。
当蒙子娴听说了此事之后，说是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嫉妒。
前些日子两人还是一条船上的，这才一闹翻，宣芸就得了将军欢心，叫她以后如何自处？
虽然知道凤琨的心并不在自己这里，但是宣芸也乐意听外面那些传言，而且在凤琨的默许和刻意为之下，这一切都有章可循，无人怀疑。
既然得了好处，有了这名头，宣芸自是不可能安分的待在庭芳院里头了，瞧着外头天色正好，便带着人去了花厅。
这人心情一好，便是看什么都是好的，于是今日这花厅里的花倒也显得格外的娇艳了。
随意在花厅里走着，此刻的宣芸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而这时正巧一转头便见了不远处的安歆月。
“夫人也是来赏花的？”她上前行礼，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了往日的忌惮 。
安歆月心下不悦，但是也听闻了最近几日的传言，面上便也没什么表现，只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近日天气不错，适合出来走走。”
宣芸便顺口接到：“将军也是这样说的，本来昨夜妾身就是顺口提了提，没想到他便记下了，说要带妾身出去看看。”
“是吗？”安歆月心中越加不悦，当然更多的却是嫉妒。
宣芸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怒气，摘了一朵花在指尖把玩：“今日这花开得真是不错。”
见安歆月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宣芸才继续说道：“将军昨日可还夸我人比花娇呢。”
这炫耀意图太过明显了，安歆月心中不悦，却也没法驳斥，只能道：“这花有终谢时，迟早会谢尽的。”
“夫人说的极是。”宣芸掩唇微微一笑 ，将花枝把玩在细长的指尖，她道，“不过有赏花人，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便是妾身之幸了。”
也不看安歆月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宣芸扶着额头故作柔弱道：“昨夜实在是累了，妾身就先告辞了，夫人继续在这里赏花吧。”
说完就直接趾高气扬的走了，安歆月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几乎是咬牙切齿：“勾栏娼妓罢了，竟然敢骑到我头上来耀武扬威。”
一旁的红叶极有颜色，遂上前附和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姨娘罢了，将军现在有些兴趣便记着她，等哪日将军倦了，那还不是凭借夫人拿捏。”
想想也确实如此，但是安歆月还是心中意难平，随后也愤然离开。
耍了一番威风的宣芸心头万分畅快，她这是头一次在安歆月面前挺直了背脊说话，以后，也都会这样。
回到庭芳院的宣芸心情依旧很不错，虽然心中对莫清欢仍旧是有些芥蒂，但是却并没有刁难她，只是对她说：“明日将军要带我去佛安寺上香，你收拾收拾，明日随我一道。”
莫清欢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最后是止住了，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翌日一早，将军府大门外便停了一辆马车和一匹骏马，更有十数个下人候在原地。
今日的宣芸打扮得格外的精致，她本就生得眉眼细致秀美，流云髻上簪了一支木兰步摇，行走间琮珑稀碎，甚是悦耳。
她身段窈窕，腰如束素，一袭月白色百蝶群更添几分清雅之感，恍然一看去，竟有惊为天人之感。
宣芸笑着迎上凤琨，凤琨对着她淡淡那一笑，随后送她入了马车，而自己则上了外面的马。
莫清欢只是随行的侍女之一，既不高贵也不如霜雪那般得主子欢心，自然只能跟在马车外头，不过好在一路速度倒也不快。
说起来这还是莫清欢进凤府以来第一次出府，已经是月余过去，如今看来从前万分熟悉的地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