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凤将军说，小姐是他的仇人？可是，当初，小姐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乱葬岗，小姐那么好的人，居然，最后的下场是在乱葬岗吗？
凤琨一直在关注碧落的神情，见她大受打击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忍。
“将军，小姐怎么会是你的仇人呢？小姐当初为了你，连死牢都要闯，小姐那么爱你，怎么会是你的仇人？”
碧落的话刚说完凤琨就站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
碧落被凤琨的态度吓了一跳，她知道外界的人都是怎么评价凤琨的，说他铁面无情，说他心性大变。
可碧落这还是在凤家落难之后再一次见到凤琨，印象里的他还是那个对着莫清欢温柔体贴的少年将军。
凤琨的这一声吼让碧落终于知道，原来凤琨真的已经变了，就像，尚书府已经不在，她的小姐也不在人世一样。
碧落的沉默却让凤琨更加怒火中烧，什么叫做莫清欢为了他连死牢都想闯？是她亲手把他送到里边去的，不是吗？
凤琨走到碧落的面前，一只手钳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说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落被钳制住了下巴，说话都有些困难，本来还想问凤琨难道不知道？却只能从喉咙挤出来几个字，“小姐，小姐当初，闯了天牢，被，被老爷，关了起来。”
凤琨见她说话实在是辛苦，这才松开了手，甩了甩之后说道：“说清楚。”
碧落见凤琨是真的不知道，这才解释了起来：“小姐当初知道将军下了天牢，带着奴婢想要进入见将军。可是那守天牢的人并不肯让我们进去，小姐没了办法，只能去求老爷。”
“然后呢？”凤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似乎知道碧落说下去，会有些他接受不了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想知道当初的真相。
“老爷说，凤家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让小姐歇了心思。可小姐却说将军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老爷大怒，说小姐冥顽不灵，将小姐禁足了。”
碧落一边说一边看着凤琨的反应，只是心里却没忍住总觉得有些悲哀，小姐那样喜欢凤将军，居然到死的时候被他误会是自己的仇人。
凤琨没有喊停，碧落只能继续说下去。
“之后老爷便和广平王府定了亲，将小姐许配给了广平世子。小姐本不同意，可是老爷却用夫人威胁小姐，并且告诉小姐，说……”后面的话碧落突然顿了一下，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说什么？”凤琨只让她继续说下去。
“说，凤府的人已经全部不在了，让小姐不要再怀有旁的心思了。更不要妄想自裁，若是小姐敢随将军而走，老爷也会让夫人陪着她下去的。”
即便是在尚书府多年，碧落至今仍不敢相信，那样的话居然是出自老爷的口中，用自己夫人的性命去逼迫自己的女儿。
凤琨只觉得身上的血一股一股地往头上涌，心脏的地方，却仿佛破了一个洞一般。明明是三伏天的天气，却，让他如坠冰窟。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他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报复，又都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毫不知情，却承受着自己所有的怒火。凤琨忽然想起她与戴煜成婚的那天，身穿嫁衣的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分惊喜，是他见过她最美的模样。
可之后呢？之后的他对她百般折磨，他默许了那些人对她的伤害，尽管每次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总是被荣均救了下来。
对了，她也入了天牢，那个地方，对她一个弱女子而言，着实太过残忍，尤其是那里的肮脏，又或许……凤琨不敢想下去，不敢想象，她那段时间经历了多少的绝望。
莫清欢曾经一心求死，只是他不允许，那时候的她，大概已经是对自己心如死灰了吧？
碧落看着凤琨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小姐被抓走之后，碧落就被卖到了另外一户人家，后面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她没有说话，凤琨也没有理她，而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碧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等到凤琨开口让她下去的时候，碧落双腿已经快没了知觉。
凤琨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以前和莫清欢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后来在凤府中的日子。所有的画面交织到一起，凤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凤琨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他想到容均之前的话，他真的有些后悔了。他的清欢，那么依赖他，爱他的清欢……
凤琨只能庆幸自己最后听了荣均的话，放了她离开；只能庆幸自己当初为了那所谓的仇恨，将她李代桃僵换了出来。
可他知道得太迟了，他已经伤她那么深，又怎么能够奢望她会原谅自己呢？
凤琨到底没有忍住，一口血呕在了帕子上。鲜红的血迹在白色的帕子上刺眼得很，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凤琨在书房里枯坐了一个晚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安歆月知道凤琨已经回府了，还带了一个侍女回来，还想过去找凤琨说这件事情。只是被奶娘给拦住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不过就是个侍女罢了，又不是侍妾。您现在这样过去，在将军看来便是兴师问罪了，到时候还怎么留住将军的心？”
安歆月却有些听不进去，拍了桌子说道：“现在还只是个侍女，说不定过几天就成了侍妾了。”
奶娘有些哭笑不得，碰上这样的主子，她也是有些累的。只是又能如何呢？安歆月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几乎是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自己女儿犯了错，当娘的还不是得帮着她。
“夫人，你冷静一些。将军难道便是这样的人不成？他连后院里都少踏足，还是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再说吧。”奶娘只能尽力劝着安歆月，担心她去做了什么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