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里造谣了！”冯氏色厉内荏地辩解着，“我这脑袋后面的包就是你打的！你敢说不是吗？”
淡淡树荫洒在赵阿娇脸上，斑斑驳驳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我打的。”
这句话像是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在凑热闹的乡民间泛起巨大的波浪。
“天呐，看她小小一个姑娘看着挺文静，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是啊是啊，看不出来。”
“切，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她娘连个娘家都没有，说不定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这样的女人能教出来什么好女儿？”
一群人听这句话，顿时鄙视地发出一片不齐“咦～～”的声音。
赵阿娇眸子微微一眯，低沉沉的笑声像是从嗓子眼里飘出来的。
“若是平白无故，我为什么会打你？阿奶怎么不说说我打你的真正原因？”
冯氏抖了一下，这些年来，十里八村，她在众人口中的“婆婆”里，也是能排上名号的。
赵阿娇还是个傻子的时候，村里人就对她虐待这个傻孙女母女就颇有微词了。
前两天里正家来退婚，就是嫌弃她家家风不好，这婆婆大半夜跑到儿子儿家偷东西还被逮住的事要是传出去了，别说是以后给女儿赵珍珠找不到夫家，怕是以后这一大家子连门都不敢出了，不然全村的人还不得朝她脸上吐唾沫。
这些事，赵珍珠早就想到了，看着冯氏一直迟迟不说话，忙急的使劲拉扯她的衣服。
“看来阿奶你是忘了，那我再给你提醒一下好了，昨天晚上我和我娘正睡着觉，突然听着……”
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赵珍珠母女，赵阿娇刻意拔高声音，跟讲故事似的，声音抑扬顿挫，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哟！哎呦我的头！”
冯氏突然捂着脑袋呻吟起来，白眼珠子一翻一翻，一副头疼到不行的样子，腿像是软了一样，带动的身子也跟着一起晃荡。
冯氏只是一个眼神，赵珍珠就立马会意，忙一脸焦急地伸手扶住她：“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阿娇，赵珍珠转眼换上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挤出几滴泪：“阿娇，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非得要把我娘气死才行吗？”
“够了，珍珠，咱们回家吧，是咱们亏待了她……”
说着，冯氏一派虚弱到不行，往赵阿娇方向看了一眼，带着两滴泪花，那眼神里看上去似乎满是自责和无奈，不得不说，冯氏这演技是很不错，还真让人相信了三分。
再看看一脸傲骨铮铮的赵阿娇，不了解的看到这个眼神还真有可能误解为孙女太过强势，欺压奶奶。
可是通过眼神的直视，赵阿娇看的清楚，那层伪装下，是无尽的歹毒和不甘心。
“是啊，你总算是说了句良心话。”赵阿娇笑容灿烂，“既然阿奶你觉得自己亏待了我，那何不当着全村人的面，好好的补偿我一下呢？这样一来，说不定还可以挽救一下你在全村人心中的形象。”
然后又一脸天真地指着赵珍珠：“哦，对了，既然阿奶你这么知错能改，想必生出来的女儿也应该跟你一个性子吧，快快，你要是表现得好，趁机能给小姑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悄悄的往赵珍珠身边凑了凑，用只够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管怎么样，嫁出去总比在家里白吃饭好，你说是吧，小姑。”
“你说什么！”一瞬间，赵珍珠感觉脑袋里“砰”的一声巨响，怒气直冲头顶当即让她浑身发颤，“小贱蹄子！你敢说我嫁不出去！”
赵珍珠被她气的咬牙切齿，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响亮的耳光抽的赵阿娇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赵阿娇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泪眼汪汪带着惊恐：“小姑，不是我，我没有说你是个老姑娘，没说你嫁不出去，没有……”
赵珍珠本来就愤怒到了极点，怎么会经得起这种刺激，瞪着一双红色的眼珠子，伸出手就要去抓赵阿娇的脸。
赵阿娇跌坐在地上，慌乱地后退，忽然一回头，抱住一个尖下巴的妇女的腿惊慌失措道：“李家婶子！快拦住我小姑！她要打我！”
那妇人突然被人抱住腿，下意识地踢打挣扎，声音尖细刺耳：“你走开！快放手！你小姑要打你又不是我，我拦她干什么！”
赵阿娇忽然换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傻呆呆的喃喃道：“可是、可是这些话，不都是婶子你教给我的吗？”
听完赵阿娇这一番话，赵珍珠突然失声尖叫一声：“啊！你这个长舌妇！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那尖下巴的妇人被她吓得面色苍白，忙想着往后躲，可是她还没做出动作，突然被赵阿娇抓住的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身子猛地就朝前倒过去。
“哎呦你个不要脸的！”那妇人想骂的是赵阿娇，可是身子脸面都冲着赵珍珠，看上去好像是她直接上前“迎战”了。
赵珍珠看到她这个反应，更怒火中烧，猛地薅住妇人的头发，手脚并用的对着她踢打起来。
那妇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辣，当即就扭打起来。
被撕着头发，那妇人伸出长指甲的手就去挠赵珍珠：“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没人要了居然敢来打我！”
看着两人疯狗一般互相撕咬，赵阿娇微眯的眼眸里，慢慢荡漾出一丝冷意。
那个妇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婆婆在世的时候，对她毒打责骂，等她婆婆一死，她就开始三番五次地挑拨冯氏来欺凌余氏，还总是嘲笑赵阿娇是傻子不说，有一次赵阿娇差点被她弄了卖到那些更穷的山沟沟里，成了那些光棍们生孩子的工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冯氏根本来不及阻止，自从里正家里来退了婚，赵珍珠的性情越来越不稳定，尤其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嫁不出去，一听到就会跟疯了似的冲上去打骂别人。
“再躲在门后边瞎凑热闹，我回去非打断你们的腿！”都到了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装病不装病，冯氏冲着后面院子门后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通威胁，赶紧冲上去把赵珍珠死死把她拉开。
被发现了，赵朵儿下意识想往屋里跑，结果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一下子甩出了门去。
回过头，赵朵儿就看到赵春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再看看迈着小腿儿从院子里跑出来扶姐姐的赵永安，一阵悲凉从心底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