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女儿聪明啊,一听赵珍珠开口,冯氏也不撒泼了,她这个二儿子听话的性子,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赵有财说让赵阿娇给钱,那饶是赵阿娇不给,她也可以天天缠着赵有财,胡搅蛮缠个十天半月,就不怕赵阿娇能连她爹也给撵出家门!
“我,我……”
赵有财当然想说“同意”,可是一想到那些钱是媳妇余氏和赵阿娇熬夜累死累活才赚来了,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我”了好半天,赵有财才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那是阿娇的钱,再说不是说分家了……”
没有从儿子赵有财那里得到想要的回应,还听到了这种话,冯氏就来气了,音调又是一个猛拔高:“分家了我就不是你老子娘了?”
“我一泡尿一把屎把你们拉扯大,现在你们翅膀硬了,不要我这个娘了! 娶上媳妇生了赔钱货,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冯氏越说越起劲,指着余氏也一起骂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没结婚就被人弄大了肚子,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个小贱种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没想到你还下贱到勾引我儿子!要不是看在你生了永安,我早就让有财把你休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白吃我家穿我家的,我看你那个野男人就是山上的强盗!要不然怎么生出赵阿娇这种泼辣的贱蹄子!”
“娘你说什么呢!”余氏又气又急,忙回头看赵阿娇的反应。
就因为当初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赵有财的床,做事只要一不合冯氏的心意,她就拿阿娇说事,阿娇还小,余氏不想让她听到这些话,所以余氏就任劳任怨,天明忙到天黑也不敢多说一句苦,没想到冯氏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哭哭!你带坏我儿子!教不出好东西,我这就让有财把阿娇这个野种撵出家门!”
不是赵有财的亲生的?
赵阿娇一愣,眼珠子在赵有财身上打量起来,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原主赵阿娇生的确实跟赵有财不像,不说相貌千差万别,但是这生来就带有的气质,就不像是山野里的娃娃。
既然跟赵家没什么关系,那她就不用内疚了呗,使劲闹腾就是了!
看着赵阿娇脸上慢慢放大的笑容,众人忍不住发抖。
张氏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开口:“弟妹啊,你们回来之前不是答应合家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赶紧让阿娇把钱拿出来吧。”
“这……”余氏被婆婆冯氏的一番话说的寒了心,自己忍辱负重多年,一心为了这个家,到头来却是这么一种评价,饶是脾气再好,也来了气:“嫂子,这帕子可是阿娇用她自己的钱买来的,她说给我没意见,她不给,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骂了一顿,没想到没把儿媳妇镇住,反而还让她更不听话了,冯氏气急败坏:“她的钱!她哪里来的钱!好啊!我说我之前枕头底下藏的那些钱怎么没了,原来是让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摸了去!”
拿不到钱就乱泼脏水?
看着蛮不讲理的冯氏,赵阿娇忍不住一阵头大,觉得自从穿越以后,这一家子人,尤其是冯氏这个老巫婆,每天都在刷新她的三观。
赵阿娇一脸淡然地坐在一边,就一脸看戏模样地看着冯氏满地上撒泼打滚。
“你那个屋子?谁靠近一下你都跟疯了似的追着打,再说了,那些钱是你的吗?那是你从俩儿子手里抠去的吧!不说你从我娘手里偷了几回,你就说说被我看到你从张春娥屋子里偷着出来几回了?”
“你说钱是奶奶偷的?!”
这突然的一声尖叫让赵阿娇下意识回头,有点惊讶,长房家里被老巫婆偷了钱,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不是视财如命的张氏,而是赵朵儿。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一想起来那些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她急的眼都红了:“哎呀!原来我不见的那些钱是让娘你拿走了!”
冯氏一哆嗦,咻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心里发虚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你的钱了!”
“呜啊啊啊啊——”
赵朵儿可委屈了,哇哇地哭出声来,天知道她因为家里莫名其妙地丢钱挨了张氏和赵富贵多少顿揍。
“大嫂,你自己不把钱藏好,丢了东西怎么能赖在娘头上?”
冯氏确实是从张氏那里偷了几回钱,可是那些钱大半部分都让赵珍珠要了去卖胭脂手绢了。
赵珍珠眼珠子一骨碌,指着赵朵儿:“那我前两天还说看见你这贱爪子的女儿头上戴了朵珠花呢!那珠花我可见过,城里大小姐才有的,可贵了!你怎么不问问她哪里来的钱!”
“不是,不是我,娘我没偷钱!”赵朵儿一噎,顿时被吓得小脸惨白一片,顾不上哭地往后躲。
那天她偷偷跟着赵阿娇上了山,一看到那衣貌不凡的顾晔,当即就想着勾引他好逃离这个地方,所以特意戴上了她最珍视自认为最漂亮的珠花,回来时记得摘下来了放在袖子里了,没想到回屋的时候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正好被赵珍珠看到,还险些被抢了去,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了,赵珍珠还记着这个仇。
“你真跟你姑姑说的似的,花钱买了珠花?”
赵朵儿点头,解释道:“我有个珠花,可我不是偷钱……”
不等赵朵儿说我,张氏袖子一撸,巴掌带风“啪”地就扇了她一个趔趄,接着扑通摔倒在地。
“吃里扒外的东西!那是老娘留着给你弟娶媳妇的钱,你也敢贱着爪子偷!”
“啥?娘给我娶媳妇的钱你也敢花!”虽然是亲生兄妹,可是赵春生远远不如赵永安对赵阿娇那般依恋亲昵,反而是在听说自己的东西被偷后,还忍不住上去踹了赵朵儿两脚。
赵朵儿被张氏一巴掌打的头发蒙,又挨了赵春生两脚,一时间傻呆呆地嘴里直嘟囔:“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那珠花确实不是她偷钱买的,那是她还小的时候,从傻子赵阿娇那里要来的,听说是余氏的东西。
“那你说!你哪来的钱买珠花!”
张氏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突着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赵朵儿,大有她不说出哪来的钱,今天就打死她的架势。
慌张之下,赵朵儿突然指着赵阿娇喊道:“是她,是她偷的钱!钱全都是她偷的!我看见了!”
“大嫂,阿娇她是个好孩子,没偷过你的钱!”
眼看张氏张牙舞爪地朝扑赵阿娇过来,余氏忙上前去阻拦,赵阿娇眼疾手快,一把把余氏拉倒了一边,猛地抬手,毫不迟疑地一巴掌冲着张氏抽了过去。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谁说偷你的钱你就信谁啊!”
赵阿娇将余氏护在身后,从袖子里抽出那把割大麻的弯刀,冷冷地看着张氏:“再发疯,我就剁了你!”
看着那嗖嗖闪着寒光的刀子,张氏冷不丁地被她吓到了,忙往护着赵春生冯氏身后退,赵朵儿也吓得赶紧跑到赵富贵身后。
冯氏一把就把张氏推到了,躲瘟疫似的踢了两脚,恶声恶气地骂道:“快滚开,贱蹄子砍的是你,别连累我!”
“老巫婆!再多嘴我把你也砍了!”手里的弯刀一比划,吓得冯氏赶紧闭了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赵阿娇这才就着身边的木头凳子坐下来,她好歹也是华尔街有头有脸的人物,没点气势气场,那些个棘手的谈判都是怎么来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噤了声,连余氏都被她这随身带刀的举动吓了一跳。
虽说拿刀逼人这种姿势实在是有损形象,可是面对张氏冯氏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她那些谈判手段都不管用,实在是也没办法啊。
好好的饭吃不成,还被一个小辈训得一愣一愣,死要面子的赵宝山不得已硬着头皮上,本想拿出当家人的气势来吓吓赵阿娇,可是一对上赵阿娇那气势凌人的眼神,顿时就有点泄气。
“不,不要钱了,”赵宝山上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胆怯说话有点结结巴巴。
“你说什么!”听见赵宝山说不要钱了,冯氏急的顾不上害怕,使劲拉扯起他来。
“你闭嘴!”赵宝山伸手把碍事的婆娘摆拉开,“阿娇,不管怎么说,你还是随了我赵家的姓,这么闹腾下去也不是个事,丢的是老赵家的面子。”
赵阿娇歪歪头,把刀放在一边,一手支着下巴,好笑道:“你眼不瞎耳不聋,怎么看出是我闹的?”
这个赵宝山,天天把面子面子家风家风挂在嘴边,可是原主的记忆里清清楚楚,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装的公道,背地里跟冯氏一样偏爱大房和女儿赵珍珠,隐隐约约地,赵阿娇记起来,当年好好的原主突然十岁变傻,和这个老头子也脱不了关系。
赵宝山被她怼的说不出话,一阵吹胡子瞪眼。
赵阿娇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好笑,可是余氏一直在给她使眼色,让她矜持一点,毕竟赵宝山是她的爷爷。
宽慰地拍拍余氏的手背,赵阿娇回头看着赵宝山:“既然你们不要钱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还瞥了一眼一直在一旁偷偷拿窝窝头吃的赵兰兰,“兰兰你们要是想继续留下来吃饭就吃吧。”
偷吃窝窝头突然被抓个现行,赵兰兰一激动被噎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啊啊”。
“哎哎,你等等!”赵宝山忽然急呼呼地叫住赵阿娇。
“还有什么事吗?”饿着肚子和一大群人吵架,赵阿娇被弄的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能回去吃饭了,又被叫住,论谁此刻语气也不会太好。
“那个……帕子不要钱,就是,能不能,织布,传下去……教后生们织一下,也算是……给他们留点东西,老赵家也能……就是有个门路。”
赵宝山支支吾吾,好半天赵阿娇才反应过来,原来赵宝山这个老头子,把如意算盘打在织布上了。
赵阿娇哑然失笑,望着赵宝山:“你想让我把织布这门手艺教给其他人,再当成是传家手艺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