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帝来的时候满怀怒气，走的时候心里也是憋屈得厉害，心气当真是不顺极了。
一个苏衡算得上什么呢，只是这人即便是死了，这和他有关系的那些人活着不说，还在时时刻刻来碍他的眼，伤他的神。
长庆帝出了天牢，扭头看了眼跟着他一道出来，脸色难看极了的儿子，沉默半晌，缓声开了口：“朕的小五也觉得委屈是么？”
云宸微微一顿，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复杂。
要说委屈自然是有的，可是他父皇问的事情和他眼下想的显然不是一回事。
云宸抿抿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父皇，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然不愿意，儿臣也不欲强求。”
“我竟不知道，我云家还出了你这么个大善人。”长庆帝的眼神不辨喜怒，他吸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大步朝着皇后寝宫走去。
云宸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长庆帝的背影，他其实很想让皇上去宁妃那边瞧瞧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祈的话却止不住的在云宸脑中回响。
除了皇后，其他的妃嫔又算得上什么呢？
当真是有些亲戚关系啊，上次苏弦是如何气宁妃的，今日那明祈竟然也说出同样的话来了。
云宸深深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幽深的天牢门口。
里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宸却觉得那个时候，他把苏弦的表情却是看得分明，他眼下算是清晰的意识到了。
苏弦是真的不想和自己过了。
罢了，不和自己过就不和自己过了，自己难不成还凑上去自讨没趣？云宸哼哼了几声，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朝着宁妃那寝宫走去。
天牢内的气氛自长庆帝和云宸走了之后倒是缓和了不少。只是饶是如此，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表妹啊表妹，日后可得好好感谢表哥我了。”明祈笑眯眯的敲了敲牢门，压根没把苏弦那所谓行刺的事情给放在心上，“到时候出来了，咱们会大燕了，表哥给你好好接风洗尘压压惊。”
什么表哥表妹的。
到现在苏弦还是一头雾水。看着明祈的脸上有些惊疑不定。
“皇子殿下可莫要吓到阿弦了。”辛瑶帝姬冷哼一声，“究竟去不去还是那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呢。”
“帝姬，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好事。”明祈看向辛瑶帝姬，“毕竟是多亏了我，才能够救出表妹不是么，倘若是您能够救出表妹来，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辛瑶帝姬抿抿唇，被明祈这话弄得一噎，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好了。”眼见着气氛不对，苏弦忙笑着打圆场，“这时候不早了，这地牢冷得很，姨母先回去好生休息吧，想来那宁妃娘娘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还有，还有表哥，表哥也回去休息吧。”
“还是表妹会说话。”明祈含笑点点头，竟然也没多犹豫，转身便离开了。
辛瑶帝姬深深的看了苏弦一眼，见她脸上带着些恳求，也不想让她为难，只能冷冷的瞪了秦湛一眼：“照顾好阿弦。”
“是。”秦湛含笑拱手，恭敬的送辛瑶帝姬离开了。
这天牢里边顿时就只剩他们俩人了。
苏弦松了口气，身子刚刚歪了一下，就被秦湛给牢牢扶住了。
“你这会动作倒是挺快，耳聪目明的。”苏弦忍不住刺了一句，站直了身子。
刚才那会怎么辛瑶帝姬都来了，还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瞧你说的。”秦湛轻笑一声，握住了苏弦的手，“你的手有些凉，我给你暖暖？”
“少来。”苏弦嗔了一句，倒是没挥开秦湛的手，她眼神闪了闪，终于将视线落在天牢的墙上，“你刚才在看什么？你怕是不是为了我过来的吧？”
秦湛的笑容微微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些受伤：“你为何会这般想？我自然是为了你过来的。旁的事情可都是顺带。”
“顺带？”苏弦冷哼一声，“不如我们就来好好聊聊这顺带究竟是什么？”
顺带究竟是什么？秦湛缓缓握紧了苏弦的手，认真的看着苏弦：“你在宫中出了事情，我自然是等不得，唯恐你受了委屈，特地来看你，至于这顺带，我说出来你可莫要恼了我。”
“你先说。”苏弦嘴角抽了抽，手微微挣扎了下，倒是没挣出来。
秦湛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他一把将苏弦拉进自己的怀里，抱着她转身看向那墙。
苏弦翻了个白眼，这人这般小心翼翼，是害怕待会自己一个暴起动手揍他还是怎么着？
“先给阿弦讲个故事？”秦湛的声音温和。
合着解释之前还有故事可听？苏弦嘴角抽了抽，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在鬼扯。
秦湛似乎是知道苏弦内心腹诽一样，他轻笑一声，揉了揉苏弦的耳朵。
“这个故事有些老，那时候我尚未出生，阿弦也没有。说起来也恰是先帝在世。”秦湛自顾自的开了口，“江南多才子，世家大族林立，强盛者便是皇家也要以礼相待，唯恐犯了忌讳。如今的皇后母族施家，在二十多年前，也正是其中之一。”
苏弦一愣，她原想着秦湛说故事也应当是和苏衡有关，倒是没想到这一开口先说起皇后来了。
“先帝亲自下旨赐婚，为的就是缓和江南世家大族与皇室的关系。也恰如先帝所希望的那般，自皇后进宫，施家投诚，江南氏族的关系也渐渐趋于紧张。”秦湛笑了声，“而索性皇后如今只余一女，皇上也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
“这买卖倒是划算啊。”苏弦冷笑一声，忍不住酸了一句。
“这你就错怪皇上了。”秦湛摸了摸苏弦的脑袋，“并非是皇上不想让皇后生，而是皇后不想生。”
诶？苏弦有些讶然，完全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样的缘故在：“这是为何？”
“皇后年轻的时候，有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亦是出身书香门第，家世比起施家来也是不遑多让。虽然没有谈及婚事，但是似乎长辈也是默认以后的事情了。”秦湛抱紧了苏弦，“只是奈何人往高处走，皇后的位置终究是要重要得多。”
苏弦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妙来。这位难不成是……
“其实若非有当年种种，阿弦应该是从皇后的肚子里边出来才是。”秦湛轻笑一声，摸了摸苏弦的肚子，“当初所有人都猜错了，即便不是皇后，说不定也是从辛瑶帝姬肚子里边出来。”
回答秦湛的是久久的沉默。
苏弦大概是真的被秦湛所说的事情给冲击到了，她的脸有些发木，脑子一下子炸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皇后便罢了，怎么辛瑶帝姬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