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与自家表兄明朗毓的第一次见面,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
谁能想到这个一看就是个书生模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正是宁城守备呢。
不是说那平郡王府世代习武,都是些力能扛鼎的人物么?苏弦仔细想想都觉得脑子里边都是些什么关羽赵云的形象,如今倒是出现个诸葛,自然是惊异的厉害。
因为这人的出现,反而那兵马围住车队的刻意被淡化不少。
这见面三分笑,明祈固然是再恼火也不好板着脸。
他生硬的拱了拱手,看着来人:“朗毓,好久不见了。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几日宁城山匪流窜,还望皇子殿下海涵。”明朗毓语气歉然,也是拱了拱手,“皇子殿下来得可有些不是时候了。”
“那山匪流窜与我何干?”明祈脸色难看,看着明朗毓,“既然无那待客之心,我也不做停留,只借道过了你这宁城。”
“皇子殿下要如何,自然是皇子殿下的事情。”明朗毓笑了笑,“只是前几日接了那消息,说是有那么些个匪徒混入各个商队里边,过了宁城那可是泥牛入海了,我身为宁城守备,自当小心谨慎。”
明朗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查人。
“我这支队伍可是自大云开始就跟着一道了,便是查那山匪也查不到我头上去。”明祈看着明朗毓。
“那山匪也不见得就是我大燕的人了。”明朗毓微微一叹,“还有那么一部分可是从大云流窜而来的,我前几日抓了俩个人,他们的意思是在,皇子殿下车队内,似乎是有一位主谋在呢。”
明祈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倘若是这样的话传出去,自己竟然带着那山匪的头子进了大燕的地界,他的名声又该置于何地呢。
无论这明朗毓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也必须要摆出一个恰当的态度才可以。
明祈心思急转,脸上顿时就多了几分笑意:“既然如此,我自然不好妨碍朗毓查了,毕竟事关我大燕边境安危,也不知朗毓知道究竟是何人么?”
“虽说听起来委实是有些耸人听闻,但是这一位主谋,却非那寻常的男子,而是一位心思极巧的女子了。”明朗毓这时才缓缓的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因为好奇而掀开帘子的苏弦,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此女心思精巧却不用在正途之上,这才怠害无穷。”
苏弦隔着远远的,倒是没听清这位表兄究竟是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懂他的表情。
这人,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的?
“阿弦,有一个坏消息。”秦湛的手搭在了苏弦的肩膀上边。
苏弦心一沉,脸上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秦湛既然说是坏消息,那可绝对不是玩笑话!他可从来不与自己开玩笑的!
“看样子,你这位表兄对你非但没有任何好感,而且恶意满满。”秦湛看向明朗毓,眼神缓缓的锐利了起来,“你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上了。”
“我能有什么把柄?”苏弦抿唇,看见那明朗毓和明祈说了几句之后就不紧不慢的朝自己走来,“他要干什么?”
“阿弦,你怕是要去看看宁城的大牢长什么样子了。”
宁城大牢。
继造访大云皇室天牢之后,苏弦来了个二进宫,又来了这宁城大牢。
宁城的大牢出乎意料的干净,毕竟这边不养废人,便是犯人也可以进军中的敢死队。可是这再赶紧,它也是牢房啊!
苏弦双手环胸,看着在对面牢房乖巧跪坐着的两个人,眯了眯眼:“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那山匪流窜的罪魁祸首了。你们俩个,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一脸诚恳的俩人,赫然是那邹三与丑二。
两人自从看见苏弦之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等到苏弦被带到他们对面同样关起来之后,俩人对视一眼,这些天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勉强多出来的几分默契让他们瞬间就老实乖巧了起来。
这怕是要糟啊。
“你们同那明朗毓究竟是说了什么?”苏弦吸了口气,可算是把肚子里边的火稍微压了下去。
这俩人也是厉害,比他们晚出发,还能够在他们前头赶到宁城了。
“我,我们冤枉啊。”邹三想想也觉得委屈得厉害,“我们可是拿着正经文牒的!”
他一把抓住了栏杆,表情恳切的看着苏弦:“我不过是通关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句,说是要去皇都等你的,结果就被扣住了!明朗毓是谁我们不知道啊!除了个跟那秦湛一般打扮的秀才问过我们话,剩下的全是那士兵了!”
邹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了口:“这宁城不是那平郡王世子在管么?你与平郡王家颇有渊源,为何会进来了!?”
丑二一个人倒是可以突围,可是奈何邹三死活不让,生怕丑二一走他自己命都没了。
原想着还等苏弦过来解救的。怎么着苏弦自己也进来了?!
丑二有些委屈的瘪瘪嘴:“我们什么都没说!”
苏弦叹了口气,扶额。他们三个究竟是谁像山匪了?!那邹三活像是那被山匪抢劫的富商好不好!
那个明朗毓不仅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现在看来怕是恶意满满啊!
“我说的是主谋,山匪固然可恶,可是造成山匪流窜的罪魁祸首,那就更加可恶了不是么。”明朗毓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一边看了多久的戏。
苏弦抿唇,抬头看向明朗毓。
邹三也在一边大呼小叫:“就是这个秀才!你莫要冤枉人啊!我们三人的身份可不寻常!她可是你们这宁城守备的表妹!”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这样的表妹。”明朗毓微微一笑,笑容满面的看向苏弦,“我那外祖家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冒充的。”
“……你就是那个明朗毓!?”邹三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明朗毓总是一副笑模样,他看着苏弦,眼里带着几分探寻:“我做错了么?我并没有做错不是么?若非你派人驱逐了大云西南官道的山匪,那些山匪也不会无路可走,跑到我这大云这处来残害无辜。”
苏弦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猜出了西南官道自己做下来的事情了。
“须知,当日之因,今日之果。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明朗毓敲了敲天牢栏杆,眼睛弯了弯,“好好的王妃不去做,既然来了我这大燕找不自在,焉能让你这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他转过身,随意的摆了摆手,似乎直接准备离开。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自己的牙缝宽了还怪肉塞牙。我看你这宁城的不败之名,也不过如此。”苏弦语气淡淡,目光渐渐的锐利了起来。
明朗毓脚步一顿,猛地扭头看向苏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