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棱刃,没别的用途,就是杀人利索。”赵清琬轻声道。
展少帅听了,略一沉默,指着图纸上的凹槽问道:“这是放血槽?”
“不是。”赵清琬摇摇头,“三棱刃造成的伤口会大量出血,且不容易处理。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刀刃入体时,肌肉收缩,会被绞住。若对手强悍,反应迅速,会立刻反杀。用三棱刃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展少帅微微皱眉:“以军械厂目前的水平,就算能照着图纸打造出来,恐怕也无法量产。”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赵清琬悠悠道,“三棱刃多用于刺杀,适合单人或者小队任务。开战的话,当然是活力越猛越好。我方在武器配备上有优势,人员伤亡与后勤压力就会小一些。那么——”
她顿了顿,认真地问道:“军械厂产量如何?”
“只能说凑合。”展少帅轻叹。
事实上,因为机器老旧,技术难以突破,军械厂的产量早就赶不上需求了。
虽然各兵镇的军械产出都差不多,但展大帅不是得过且过的人,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弄来更多的枪支。
赵清玦这趟出差,谈下来的大批枪炮,对东南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展大帅明确拒绝了东瀛的游说。
那天展少帅另有要事,没在军中。回来之后,江淮恩用十分崇慕的口气向他转述了展大帅的壮举——那所谓的东瀛特使来的时候志得意满,眼睛长在头顶上,展大帅把他喷得狗血淋头,找不着北。
那特使走的时候满面羞红,放话要让展大帅好看。
展大帅不受东瀛矮子的威胁,但东瀛转而全力扶持北地,则不能不防。
赵清琬闻言,忍不住扶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再想想办法。对了,你之前说调两个人给我,人呢?”
“答应你的事,我岂能忘了?”展少帅微微一笑,“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一个姓李,一个姓张,你几时空了,叫他们来就成了。”
赵清琬点点头:“以东南目前的实力,对上北地,能有几分胜算?”
“东南与北地自身的实力相去不远,大舅哥从西洋谈了一批武器回来,东南略占上风。不过,以先前东瀛特使对东南承诺的武力支持,北地得了助力,双方再度持平。仍是五五开。”
“中原与西南如何?你觉着,东瀛特使是广撒网,还是只选了东南与北地?”赵清琬又问。
“恐怕是与各兵镇都有接触。”展少帅沉声道,“西南的卫秀为夺权弑父杀兄,名声坏到极点,但他这人性子独得很,绝不会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东西。东瀛若扶持他,只能得些矿藏物产,给多少,还得卫秀说了算。但东瀛胃口大,要半壁江山,卫秀不可能同意。”
“也就是说,一旦北地亮刀,东南与西南既有姻亲之交,又同仇敌忾,能够结成同一阵线?”赵清琬挑眉。
“有东南在前头挡着,北地如何做,暂时无法撼动西南。为了不刺激卫秀,促成东南与西南的结盟,北地会向西南示好,甚至许以重利。若北地拉拢了卫秀,东南腹背受敌,两面开战的话,就很不利了。”展少帅道。
赵清琬轻笑出声:“北地想得挺美,怕是难以如愿。”
“确实如此。”展少帅微笑颔首,“东南与北地对峙,卫秀可能会袖手旁观,等着坐收渔利,但他绝不会乐见北地大胜的。”
“所以,僵持是难以避免的。”赵清琬了解,“中原是什么情况?”
“中原宋家,信奉中庸之道,擅长闷声发大财。”展少帅温声解释,“中原的军械厂发展得最好,产量也最高。”
“中原,劲敌也。”赵清琬叹道。
“没错,宋家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却并非毫无野心。”展少帅赞同道,“林大帅提出组建联合政府,是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他把总统之位视作囊中物,恐怕也是要落空的。”
关外有高永,因林大帅最近的动静,危机感浓重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绝不愿林大帅登上大总统之位,把关外送给他人做礼物的。
赵清琬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林大帅提出来的的几件事,都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还耗费时间。
单是联合政府选址何处,就得扯皮许久。试问谁不想定在自家兵镇呢?谈崩了也是有可能的。
林大帅极力促成此事,他若是当不上大总统,他能乐意吗?
赵清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林大帅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北地得了东瀛的助力,再提出组建联合政府,就显得有些怯。
不过,这对东南是好事。
这一晚,高永乔装一番,在贺知恩的护送下,连夜赶回北地,李信带着几个情报司的精英,暗中相随。
赵清玦白日里歇息够了,等沈时玉睡下,去卫秀等人下榻的客栈转了一圈。待到子时,才回转赵公馆。
林五爷似有所感,但夜色浓重,不是告辞的时辰。
客栈内外守得严实,卫秀与宋凌都住得相当怡然,并没有立刻回转本兵镇的意思。
林五爷探过两人的口风,对于组建联合政府一事,宋凌秉承中原宋家的作风,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卫秀倒是答应得爽快,对大总统的人选,他提议展大帅。
林五爷笑容不变,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卫秀一眼:“这事可以商量。”
卫秀皮笑肉不笑,兴致缺缺地回房了。
东瀛特使利诱他不得,威胁展大帅也不得,竟还找上了卫氏。
卫氏原本有些脑子,虽不是聪慧绝伦,起码不蠢。没想到,她一孕傻三年,竟与虎谋皮,说什么先借东瀛之力拿下这大少江山,再撇了东瀛。
东瀛不过弹丸之地,兵力有限,做不到倾国之力来掠夺这片让他们眼馋的江山,只能借力打力,扶持傀儡政权。
各兵镇之间有贸易往来,文化交流,但仍是塑料情,一旦有机会摁死对方,绝不会手软。
这是诸侯之争,轮不到东瀛来指手画脚。
卫秀以为这是共识,但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北地,就是那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