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诚趴在后窗玻璃上,看着爹地的车越落越远,哽咽到不能自已。
叶少安没有去追,他本来是想送他们一截,若是追去,倔强的苏沫肯定又要加速,那样太危险。
劳斯莱斯缓慢减速,很快就被苏沫远远地扔开。
不见。
跟法院做了报备,苏沫并没有报复叶家的快意,一整天蔫着脑袋,对事情提不起兴趣。
诚诚见妈咪戳着米饭却不吃,慌得一颗小心脏卟卟乱跳。
“妈咪,你要吃饭啦。”他糯声糯气地催道。
再转头,见姥姥也好像食之无味的样子,他的眼圈突然泛起红晕。
她们一定知道他做的“好事”了吧……
“妈您慢吃,”苏沫望着诚诚说道:“小家伙正在长身体,要把饭吃完哦。”
说完她离座进屋,看起来,连背影都很落寞。
诚诚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心里隐隐作痛,他忙端起小饭碗,跟着妈咪走进卧室。
苏沫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从屏幕里看见小孩的影像,转身看去。
见他捧着小碗,一副不想吃、但为了长个子、为了妈咪开心不得不吃的样子,又不免心疼他的过分乖巧。
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手还疼吗?”
诚诚快速摇头。
“妈咪去网上搜集一点资料,等会陪你玩。”
诚诚星星眼看着妈咪:“那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一边吃饭,一边看你做事情吗?”
瞧着宝贝可人的模样,苏沫幸福地捏脸道:“当然可以。”
电脑启动完毕,苏沫刚打开文档,一个电话进线。
见到这个号码,她眼里的温柔迅速扫尽。
想想她对儿子笑了下,然后离开卧室走到阳台,狠狠滑至接听键。
冷冰冰地丢给他一个字:“说。”
电话那头,叶少安哽顿一秒才问道:“诚诚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他?”苏沫冷嘲地笑,一句比一句激动:“你真关心他的话会那么对他?从今以后不用再披着爹地的外衣,做伤害他的事了,我苏沫再没本事,自已的孩子自已疼着,绝不允许别人伤他。”
叶少安由她发火,依然坚定地问:“他的心情可还好?”
“我不喜欢骂人,但现在我特别想送你一句——‘不要脸’。”苏沫恨不得把他刺得越疼越好,好给儿子出这口恶气!
“苏沫,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叶少安忍耐地道:“你可以骂我,但在骂之前告诉我孩子的情况,不然我十分钟后将出现在你家楼下。”
“表面上装作爱孩子,背地里一点不如意就责罚孩子,你是虎狼吗叶少安?”对孩子的保护和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让苏沫过分谨小慎微。
“苏沫你真是够了!”叶少安被她的避而不谈和一味谴责逼急了,出言吼道:“请你直接告诉我答案,休想借题发挥!”
“叶少安你混账,什么叫我借题发挥,你不做出这个‘题’我哪来的‘题’发挥!”争吵声充溢的满屋都是,苏沫很少有失控的时候,但一失控必定电闪雷鸣。
争吵声传到卧室,诚诚吓得碗“啪”一声掉落,却没有人听见。
“沫沫你别跟他吵了……”
曹静不想声音吓到孩子,忙过去制止,可这时苏沫正在气头上,有无数句话想骂出去,不顾曹静的阻止,和叶少安争论道:“你说的不是没道理,我确实想抓你的错处来宣誓主权,但打孩子的事,是你的的确确做出来的,不是我凭空捏造!
我难以想象,一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打四岁孩子是什么场景,别说你高知家庭,普通人家的父亲也做不出这事!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你究竟捉到他的哪点小错,对他大动干戈,嗯?”
苏沫不让曹静来劝,一边避着曹静一边骂道:“你真是个天生的影帝呢,要不是出这事我还以为你起码能做个合格的爹地,也好,孩子一顿时皮肉之苦换我们认清你这个人!叶少安你听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儿子!”
她双眼血红,一字一句,笃然地重复道:“不惜一切。”
那头,叶少安怔了片刻。
苦笑道:“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诚诚的现状?”
“你不需要知道。”苏沫说完便挂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通话一断,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静到人的呼吸声,变得战战兢兢。
巨大的压力让苏沫的情绪趋于崩溃,从没有哪个时候,她这样否定过自已。
若留不住儿子,她不知道这一生要怎么渡过。
“沫沫,”曹静小声唤道,“不要难过,事情没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结果,听话。”
“妈,”苏沫靠在曹静的肩膀,开口便低咽住了,“我真没用,我以为自已很坚强,很能干,我可以为了工作拼命,哪怕我的努力收获甚微,但我过得很开心,可是妈,面对叶家我还能做什么?如果等法院判决下来,我们失去诚诚,将来可怎么办?孩子在叶家不会幸福,我不确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真心爱他。”
曹静泪流满面,忍着抽噎安慰道:“放心吧沫沫,任何人都不能把诚诚带离你身边,他是你的儿子,永远是。”
“叮咚,叮咚。”
门铃声传来。
曹静忙擦擦眼泪过去开门,竟然是叶少安!
看来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在国宾府小区,甚至他们家楼下了。
“曹女士。”叶少安眼中堆着一层阴云,仍礼貌性地向曹静点头示意。
“叶总,”曹静之前对叶少安的所有好印象全没了,说话阴阳怪气:“你今天挺闲的嘛。”
听见叶少安说话,苏沫当即迎了上来,冷脸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诚诚在妈咪卧室里把小脑袋探出一半,小手紧张地扣在门缘上。
“电话里你不肯说,我只好亲自过来。”叶少安想从苏沫身边过去,苏沫却横身一拦。
凛然说道:“他很好,苏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叶少安忍气吞声道:“我人已经来了,看一眼儿子不可以?”
“不可以。”
“苏沫,”叶少安忍着怒火,出于礼貌地保持微笑,只是这种微笑比愤怒更让人胆寒,“尽管我们把矛盾提交法院,以这样的方式来分配权利,但我一直怀着友好协商的初衷,希望在孩子的事情上达成和解,你不用面对一纸判决,撕心裂肺,我也不用被人质疑钱权合作,仗势欺人,可是,既然你执意强硬,那么除了奉陪到底,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