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公过世之前,苏沫也听老人家提过遗嘱的事,说给她母女留了些钱,她对财产什么的没概念,压根没把这事念在心上。
提到遗嘱,想起老人家音容笑貌,苏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了一下。
外公走得太急,没有丁点预兆,大家都很难接受他的死亡,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它不给任何人机会,没有打一声招呼,便带走了他们最爱的老人家。
“好的大舅,我马上过去。”
苏沫失落地挂了电话。
“妈,律师过来宣布遗嘱了。”
*
今天的宗家大厅格外肃穆,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死静的表面下,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忐忑的。
两名律师与两名公证员到齐后,当中一名五十来岁的华裔律师拿着档案袋,从座上起身。
用英文说道:“宗盛光先生生前委托我们保管他的遗嘱,约定好,在他自然死亡的一个月后向他的后人们公布,遗嘱上所例人员已经到齐,我们可以开始了。”
宗伯荣扫视一眼在座的各位。
他和宗照详以及他们的妻女在,苏沫母女在,何璐和Sunny在,老爷子的孙辈都在,两个儿子也在,唯独少了一个宗传要。
律师却说,需要的人已经到齐了。
宗伯荣心里凉凉的,谁会想到,唯一一个与宗家家业无关的宗家人,居然是老爷子唯一的亲儿子。
多少讽刺。
何璐的脸色也是变了。
恶瞪瞪地看了看宗伯荣,又在曹静脸上看了两眼,脸上的怨妒如何也藏不住。
因为宗传要犯了罪,所以他连得到财产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些年来虽然老爷子很少亲力亲为去公司处理业务,但他从来都是将大权牢牢握在手里,哪怕宗传要机灵,在外面也有不少投资,但那些边边角角相比于SN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大律师打开档案袋,让助手把遗嘱的几份复印件交到各位的手上。
“SN公司的估值,宗老先生所占的份额、个人财产,都在里面写的很清了,其中,遗孀宗老夫人各占其百分之五十,其余的,由宗伯荣、宗照详先生共占百分三十,何璐女士与Sunny小姐占百分之八,宗月女士母女,占百分之十二。”
“我们才百分之十?”何璐一秒钟戏精上身,扑在老夫人身边痛哭:“妈,这样不公平啊,Sunny好歹是老爷子的亲孙女,就算传要现在的处镜很不好,但我们是没错的啊,我和Sunny一直在您跟前尽孝,何至于我们的份额才是大哥二哥的二分之一?这不公平。”
老夫人很为难,可遗嘱是老爷子立的她也做不了主,“可能老爷子考虑到你不会做生意,而那些钱已经足够你们用几辈子了。平心而论,钱在伯荣和照详会让他们有更大的发展,而何璐没有生意头脑,Sunny平时也是玩世不恭。百分之八不少了,你怎么都花不完的。”
“妈,账不是这么算的,”何璐委屈地哭出声来,“传要才是您的亲儿子,就算我是个外人,难道Sunny还比不上大哥二哥在爸跟您心中的位置么?”
老夫人没答话,不知道怎么答好,也不是很想答她。
何璐虽然出身不错,但这种性子她实在喜欢不来。
空气霎时凝固,这时苏沫开口说道:“舅妈您先别叫屈,外公有他自己的考虑,我想他在安排份额的时候,外婆百分之五十没话说,其他的分成也有考虑到大舅、二舅对宗家做出的贡献。”
“按贡献分么?”何璐讥笑,“也不见得吧。”
如果比贡献,宗月呢?
她们母女俩回家没几天老爷子就死了,等于躺着收钱,非要跟她们说这个话题,何璐倒觉得她们母女本来就是奔着财产来的,再说老爷子去世前好好的,和宗月彻谈后死了,虽然医生证明老爷子是自然死亡,但她怎么就觉得蹊跷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连医生都说老爷子是自然死亡,她说多了不是自招仇恨?
“怎么不见得?”平时恬静如水的老夫人,脸色也沉了沉,“别说那么多了,尊重老爷的决定。”
“妈……”
“好了,”老夫人打断她的话。
何一璐狠狠地瞪了曹静一眼,悻悻地坐回原位。
Sunny嫌弃地睨着何璐,低声说道:“很丢人的。”
“闭嘴。”何璐暗中在女儿胳膊上掐了一把。
大律师再次询问各位对于遗嘱的意见,当然只是象征性问上一问,他们有没有意见,与这份遗嘱的效力并没什么相关。
确认后,大律师向老夫人点点头,正准备将材料收起时,有人走进大厅。
“分好了?”
进厅的那人问。
声音有些冷傲。
是宗衍。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依然清瘦的脸显得更为刚毅,今天的他戴着一架细边平面镜,一扫他仅有的阳光气质,加上他的脸苍白无色,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幽冷。
“宗衍,你怎么来了?”何璐戒备地看着宗衍。
为什么总有一些无关的人来插手宗家!
以后宗家还姓宗么?早就被人内部掏空,改朝换代了吧!
宗衍向何璐点头,虽然表情没有一分变化更遑论敬畏,但也算是见过礼了,然后他径直走向老夫人,向她老人家躬身问好。
“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很抱歉。”宗衍嘴上说抱歉,可他的眼睛和表情里并没有“抱歉”的意思,“想到你们可能正在为份额的问题心里不舒服,我觉得,有件事我有必要向各位坦白。”
宗衍的话让各位的心都悬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开心。”宗照详客气地说,他一直是无世无争的性子,能得到宗家百分之十五的份额,他很意外,也很满足。
宗衍说道:“在外公去世前,和我长谈过,就在我从林城回来的那天。
他跟我说,很对不起我跟母亲,也想着要补偿我们,我哭着跟老人说,得到宗家的照顾我很知足,虽然还有很多的求而不得,但我不想要补偿。”
他的嘴角噙着几不可察的笑,使他的脸有些诡异。
“可是外公不依,他坚持要送我一份礼物,当作对我和母亲这些年的补偿,这份礼物很重,重到会让别人忌妒,但他毫不犹豫地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