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学习的目标是什么！是考上大学！只要再咬牙坚持20天，用这20天的辛苦，换取你未来20年的幸福！成败在此一举，在这最后的20天里，一定要坚持住啊！”
周六下午两点，本周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抽查教室时发现有同学在偷看小说，她顿时火冒三丈，将那同学交出去，批评完个人之后，又回到教室，噼里啪啦地开始教育集体。
胡丽丽将书本竖在课桌上，挡住脸，忍不住跟同桌姜茉小声地吐槽道：“她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说再21天就能换来未来21年的幸福，照她这么说，这咋还幸福的越来越少了？”
前桌杜腾听见这话，捂嘴偷笑，他笑的肩膀耸动，椅子也跟着不停地抖动。
姜茉停笔，往胡丽丽的方向瞥了一眼。
“你小心点，这老师耳朵很灵。”
她话音刚落，班主任大喊一声：“胡丽丽！”
“到！”
胡丽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班主任拿着一把长戒尺，缓缓地朝胡丽丽走过来。
“你这一次的语文作文跑题了……放学不许走！留下来重写一篇！”
胡丽丽惊讶地“啊”了一声。杜腾实在忍不住，哈哈地大笑出来，他笑得前仰后合，班主任反手便抽出长戒尺，打在了杜腾的桌上。
“笑？还笑？你以为没什么你事儿是吧？你也跑题，一起留下！”
杜腾抽抽嘴角，笑意还僵在脸上，他抓抓头顶，笑不出来了。
临近高考，学习紧张，放学后，不仅有胡丽丽和杜腾这样不情愿被迫留校的，还有十几二十个高三生，主动留校自习，准备拿错题和难题，到科任老师的办公室虚心求教的。
胡丽丽写作文磨蹭，姜茉收拾好书包，准备要先回家了。
徐钊就坐在二人的前桌，他转过身，低头靠近一点，一瞬不瞬地望着姜茉。
“图书馆去吗？”
“去。”
徐钊伸手，帮姜茉拿起了书包，两个人一起下楼，推着自行车，走在去市图书馆的路上。
这两年，北江市发展得很好，高楼林立，汽车遍地，新修的道路都很平阔宽敞，人行道两旁种满了花草树木，春天，是最温柔的季节，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金色的光斑，风一吹，树叶沙沙地作响。
一眨眼两年半过去，徐钊和姜茉也都长大了不少。徐钊又长高了，他喉结明显，嗓音也低沉，手腕比变得以前更粗，胸肌明显，很显然不再是个大男孩了。
姜茉的模样一如她预想中的状态，169cm的身高，一袭乌黑如瀑的长发及腰，柳叶眉，桃花眼，薄薄的樱唇，肌肤白皙细腻，清丽脱俗，一颦一笑，浑然如画卷中走出来的婀娜美人。
只不过有一样东西倒是超出了姜茉的预想——她的胸围大了，34D。或许是因为她这辈子吃的好吧。具体是什么原因，姜茉也不得而知。
市图书馆修建在一条宽绰的街道上，楼是新盖的，绿色的停车棚里停放着上百辆自行车，徐钊挑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将二人的自行车靠近锁好。
两个人刚走进图书馆，便有十几双眼睛闪着亮光盯看过来，徐钊放下书包去接水，姜茉找到了两个空位，位置是面对面的，她迎着光坐下，摘下书包，眼望着自己对面的那个空位，望了许久，一直到徐钊回来。
徐钊拿着水杯，坐下。
“怎么了？”
“没事儿。”姜茉莞尔。她接过水杯，打开杯盖，轻呷了一口。
她只是一时感慨，没想到上辈子的冤家对头，这辈子却能情投意合。
她很喜欢这里的白开水，水温常年维持在60度左右，温热，很甜，细品之下，有一种地下水烧开了的感觉。
徐钊敛眉，也没多问，他掏出练习册和纸笔，低头练数学题。
徐钊做事很专注，似乎生来就这样，一旦认真起来，基本上就不会说话。他手指干净修长，指甲整齐且短，单手握着一根深色的油笔，另一只手压着桌面，腰背笔直，在草纸本上飞快地写字。
旁边有女生盯着他看，他像是没看到似的，熟视无睹。
姜茉抿唇微笑，在唇边挤出一颗小小的梨涡，她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捏着水杯，眼望向窗外，仍由春日的清风吹拂着一袭纤细柔软的发丝。周身散发着一股恬淡文静的气质，美好得不似人间风景。
过道处有陌生的男生刚刚接水回来经过，见状，看呆了一瞬。
热水顺着男生的水杯倾泻出来，洒到了姜茉纯白的裙摆上方。
徐钊霎时站起来，攥起一张桌面上的草纸，帮姜茉擦拭。
“还好吗？烫着没有？”
姜茉摇头：“没事儿，不烫。”
徐钊用力地拧干她裙摆，皱眉，直起腰，冷冷地瞥了那男生一眼：“走路看路，小心点儿。”
对方赶紧点头称是，连连道歉，不敢辩解，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毫不夸张地说，徐钊在北江市内各学校里的知名度，基本上是家喻户晓。高一那会儿，曾经有三个小混混因为听说他是市长家的儿子对他主动挑衅，但没想到，一个回合下来，徐钊半点儿没输，而小混混们眼见大事不好，转身撒腿就跑。所以事到如今，遇到陌生的学生会畏惧徐钊，很正常。
徐钊坐回座位，重新提笔，一眼看到桌面，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记录了一半儿验算过程的草纸还放在姜茉的桌上。
他起身去拿，姜茉动作更快，她将草纸攥进手心，挑挑眉，故意不还他。
徐钊伸着手，轻笑道：“怎么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打算报哪个学校？”认识了三年，两个人几乎从来没谈过这事儿。九十年代初期，在北江市还是先报志愿后发布高考成绩，所以考试很重要，估分也很重要，报考更是个技术活儿。至于姜茉和徐钊是否真的会如约毕业后正式交往，很大一部分都要受录取大学的影响，姜茉想着，假设徐钊要去深圳，而她跑去北京，那两个人天南海北各一端，即便真的交往，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徐钊微怔，收回手，想了想才说道：“大学……去北京看看吧。”
作为九十年代的第一批考生，进京还是大多数人的理想。如果非要留在北江市，认识他的人太多了，从徐钊个人的角度上来说，他不喜欢当关系户，年轻人，还是应该学会独立自主，自己多出去闯一闯见识一下。
姜茉“哦”了一声，将草纸松开，放到了桌上。
徐钊没急着拿，反问道：“你呢？”
姜茉低着头，小声地嘟囔：“我也要去北京。”
虽然曾经想留在北江市大学，但是后来想想，好像还是去首都圈学经济更好。
徐钊点头，眼底渐渐地晕开笑意。
“那好啊，那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毕竟北京的学校很多，可选的范围也广。
姜茉了然，微笑，目光微微地游移，轻轻地应和他道：“是啊。只要不出意外，我们是可以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