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可能就叫做无心载柳柳成荫。
鬼使神差间，原来姜茉和徐钊都要去北京深造，那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就更多，想要在一起……可能性自然也就更大了些。
眼看着要高考，胡丽丽一直也没确定要去哪儿，这一听说姜茉和徐钊都要去北京，她也连忙争着抢着说要去。
胡建军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闻言，立马反驳道：“小祖宗！你先安心高考吧，考完试再说，就你那学习成绩，你能不能报上还不一定呢！”
以胡丽丽的分数，想去北京确实很悬，更何况还要考虑到估分的偏差，高考报考，谈何容易。
胡丽丽撇嘴，不高兴了。
范青连忙走过去安慰她道：“没事儿的，即便北京去不成，咱们还能去天津，天津离北京多近呀，坐火车一会儿就到。”
胡丽丽顿时眼前一亮：“对，我还可以去天津！”她握紧了拳头，朝客厅扬声道：“爸，我要去天津了！”
胡建军懒得理她，挥挥手，心想道，这破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终于，高考到了。
这一天，全市的市民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姜万宝和柳翠莲也先后赶到了城里，陪同着姜茉，一起走在去往考场的路上。
柳翠莲牵着姜茉的手，反复地安慰她道：“茉茉啊，别紧张，不紧张哈。不过就是一场考试而已，考不好咱们还能复读。”
姜万宝瞪眼，上去给她一板栗。
“呸呸呸！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我闺女肯定能考过，你可别咒我闺女。”
柳翠莲连连说是，改口说姜茉这次肯定能考好。姜茉心道好笑，捏捏眉心，又拍了拍柳翠莲的手背，开口道：“妈，你放心，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了。”
这大夏天的，柳翠莲手心冰凉，要说紧张这事儿，柳翠莲肯定是要比姜茉紧张。
姜茉这要是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柳翠瞬间莲头晕眼花，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万幸的是一家人已经走到了考场，姜万宝和姜茉将柳翠莲搀扶到了一边，柳翠莲哼唧着“哎呦”了几声。
“茉茉啊，妈不紧张，妈就是有点难受啊。”
姜万宝看她一眼：“你可别难受，要不然我还得送你去医院。”城里这医院办手续、交钱还特费劲儿呢，姜万宝只在这城里割过一回包皮，记忆犹新，再也不想去第二回了。
“我难受怎么了？我难受那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
“不是，那你说咱闺女还高考呢。”
“那我该难受它也得难受啊！”
……
姜茉这边在准备考试，她爸妈那边又吵了起来。她习惯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临近时间，考场大门开了，姜茉收拾东西走进考场，背后，还能传来姜万宝和柳翠莲的进一步争吵。胡丽丽他爸更逗，胡丽丽前脚刚进考场，后脚他爸就开始扶着树哇哇大吐。
考场外面，各式各样的家长洋相百出……不得不说，无论是中国哪一代人，对于高考的重视程度都是一样的重。
考试卷下发了下来，铃声准时响起，姜茉打开试卷，开始奋笔疾书。
整整三天的考试，她一门心思十分专注，心无旁骛，脑海里全都是每一场考试的事情。连一向懒散惯了的胡丽丽都变得高度紧张起来，出了考场，立即开始核对答案，推测自己的高考分数，以求得将来报考学校时的估分能相对准确一些。
“语文数学各120分，政史地英各100分……”1990年，北江市的文科高考满分是640分。“重本线大约在460分上下，假设我政史地英各扣20分，语文扣30分，那么我数学只要考到50分以上就能考上重点了……”
三天考试结束后，胡丽丽出了考场，掰着手指头计算。
姜茉看她一眼：“你政史地英能只扣80分吗？”
“不能……”
“语文这一科就只扣30分吗？”
“不可能。”
胡丽丽忽地扁嘴，欲哭无泪。她抱着姜茉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姜小茉，我觉得我算的应该是你的分数。”
“嗯，不过我语文扣20分就够了。”
姜茉故意逗她，胡丽丽更伤心了。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互相间平时的考试成绩也都心知肚明，按照今年的出题难度来说，姜茉和徐钊的高考分数应该在510到520分之间，至于胡丽丽呢，只要能够上个460的重本线，便已经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姜茉，如果我考不上天津，那我就只能留在北江了。”
“北江也没什么不好，北江大学也是全国重点啊，再说，现在高考都已经全部结束了，我们到发表成绩之前，就先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吧。”姜茉虽然生来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她揣着乐观的心，在成绩未发表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考的很好，考试失误、笔误、写错名字等等，历年历届，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或失误的考生比比皆是。
没准儿她就是下一个呢？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发挥的很好，也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只是她认为，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尚不需妄自菲薄、自怨自艾。
胡丽丽点点头，听她的话。
“那如果我考不上北京或天津，这个暑假，我也一样要去北京一趟。”
“干嘛去？”
“送你。”
胡丽丽说完，擦擦鼻子，嘿嘿一笑。姜茉点头，也跟着莞尔，两个人靠墙，用力地相拥在了一起。
实话说，在胡家住了三年，跟胡丽丽当了三年的室友，胡丽丽对她极好，两个人感情深厚，以后突然要分开，姜茉也确实由衷地舍不得。
隔壁考场，徐钊正好收拾完书包从门里走出来。走廊里人山人海，也很嘈杂，他抬头看到她，扬起下巴，问她考得如何。
姜茉微笑，轻轻地点头。
隔着千山万水，她没有发声，用口型说道。
“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