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选择……姜茉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
徐钊走后，然后又有几个陌生的男部员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没被挑过。但是那男生看向姜茉的眼神，上下游走，色眯眯的，姜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经历了一番思前想后，她轻咬下嘴唇，不再犹豫，连忙报上徐钊的名字。
虽然说她跟徐钊有过节吧，但好在那家伙人品还算过得去，上辈子，徐钊也好歹是北江市的检察官嘛，姜茉心里有数，她也愿意单纯地认为，一般能当上检察官的人，人品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徐钊的名字一出，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人们互相眨眼观望，两秒后，有女生用手肘碰碰她腰窝，放低了音量，好心地提醒她道：“三班那个徐钊，很傲气的，对女生尤其严格，生人勿近。你跟他一组，不合适，小心他欺负你啊，还不如换个师父。”
姜茉微笑，道了声谢。
不过……“我不换了。”
在她姜茉的人生里一向是迎难而上，逃避两个字，她不愿意也不太会写。
离开了校体育部办公室，时间不早，午休将尽，姜茉回到班里，跟同桌胡丽丽说起此事，胡丽丽张大了嘴巴，夸张地“啊”了一声。
“你们俩不是有梁子？互相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吗？”
姜茉微微地垂眸，简单地回忆，她从前确实如此。不过她现在想通了一点，毕竟上辈子的恩怨纠缠，起因皆源于她自己，假设她没有犯错，又怎么可能会招惹上省检察院，被当时的检察长徐钊给抓进了监狱。其实徐钊没有做错，他为人正直，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且早些日子，姜茉也给尽了他白眼，徐钊没介怀，反倒出手帮她，于情于理，姜茉也是时候退让三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跟他计较了。”
姜茉用半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翻出一块手绢，低头擦着桌子。
胡丽丽心思一旋，她怎么闻到了一股子猫腻的味道，她连忙前倾着身体，凑到姜茉的身边，清咳一声，满脸八卦地问道：“哎哎哎，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我弟之间，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
那年头的高中生嘛，很单纯的，即便是身为同班同学，男女间单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姜茉和徐钊，说不清是缘分还是巧合，明明不是同班，一个月不到，都已经偶遇过好几回了，而且现在两个人还因为运动会的事儿绑在了一起，日后又都要在校体育部工作，少男少女，朝夕相处……胡丽丽忍不住偷乐，这以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些什么。
这一边，胡丽丽已经脑补出了十万字小黄文，另一边，姜茉神情冷淡，忽然坐直身体，转头，正色回答。
“你别瞎猜，没有。”
这个是真没有。姜茉重生一回，她根本不是小孩子心态，而且上辈子，她也经历过一些感情的波折，她现在整个人心如止水，溅不起半点涟漪，要谈男女间的感情，那还差得远呢。
“现在没有，以后可说不定。”
胡丽丽撇嘴反驳。姜茉扫她一眼，没说话，自然是懒得争辩。
午休结束，轮到班主任连上两节，再加上一节音乐与政治课，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快放学的时候，胡丽丽突然肚子疼，那年头学校的厕所都是旱厕，厕所也不在教学楼附近，而是修建在最僻远的角落。遇到流氓地痞是常事，前两天，报纸上还新导报了一个女高中生上厕所被性侵的案子，附中的厕所又刚好远在教学楼里最偏远的地方，四下里连个人都没有，胡丽丽胆子小，一个人都不敢去。
“姜茉，你陪我去吧。”
胡丽丽弓着腰，捂着肚子，脸色紫青，额头冒汗。
姜茉点点头，举手，跟老师说明情况，请了假。刚走出教室，胡丽丽就快憋不住了，两个人连忙飞奔下楼，跑到了厕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谁也没带手纸，这可怎么好。
胡丽丽实在忍不了了，没管那么多，“哎呦”一声，先脱了裤子。
姜茉一扭头，看到了堆在旱厕角落的几根玉米杆，她眼波微动，眼里不自觉地泛起了些许的笑意。实话说，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刚刚重生时，身边没有纸，只能用这玩意擦屁股的样子。
这个故事，姜茉也曾经拿它当笑话给胡丽丽讲过。
她眉眼弯弯，调笑道：“要不……你也用这个。”
胡丽丽瞪大双眼，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直接提起裤子来打她。
姜茉大笑着连连后退，告饶道：“行行行，你可别起来，我去给你找纸，你在这儿稍微忍一下。”
“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害怕。”胡丽丽瑟瑟缩缩的。
“好，我弄到纸马上就回来。”眼看着快放学了，同学们都要走了，两个人的书包和书本还放在教室的桌堂里没有收拾，万一值日生没注意，收拾完卫生就走了，那姜茉和胡丽丽的当天作业可就要全部泡汤，擎等着挨批了。
高中开学才一个月不到，这一小段时间里还没考过试，姜茉也不知道自己这回成绩会如何，毕竟高中的知识难加上以前学过的她也差不多全都忘干净了，总之不管怎么说，学期伊始，装也要装出好学生的样子，她想这件事儿不过换做是谁，谁也不会想这么快就给任课的老师们留下不写作业的坏印象不是。更何况胡丽丽真胆小，姜茉留她一个人也放心不下，思及此，她步速更快，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学校的旱厕，是双层结构，整个旱厕是用水泥抹的墙，男女厕所各有一个小木门，推开小木门之后，才会看到厕所的大门。
姜茉正要出去，正巧，门口撞见一熟人。
徐钊没上自习，偷约了几个朋友出来打球，篮球场在这附近，他灌篮时过于用力，球跑出了球场，滚到了厕所附近。
姜茉大喜，快步过去问他：“有纸吗？”
徐钊皱眉：“啊？”
“纸，或者手绢也行，便宜的、旧的、不要的那种。”还没等姜茉说完是要给他表姐胡丽丽用的，徐钊摸摸裤袋，已经掏出了一个手绢。
他哪有便宜的旧的不要的东西，身上随便一个护腕都好几元钱。
“这个行吗？”
他亲戚从国外买的，他也大致用了好几年了。
姜茉没细看，连忙点头：“用还吗？”
徐钊摇头：“不用了。”
姜茉心想，不用还正好，用还她也还不了。下一秒，她揪着手绢便跑远了些，回头礼貌地微笑道：“谢谢！”
姜茉跑远，拐进了厕所。徐钊目光微滞，站在原地，没挪地方。
好半天过去，朋友们来找他，一脸诧异，好奇地问道：“看什么呢，不打球了？”
徐钊这才收回视线，垂眸，低低地道。
“打。”
“那你捡了球还不回来，刚才定定地看什么呢？”
徐钊拍着球离开，摇摇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