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装得有模有样。
胡丽丽坐在软卧的床上,张大了嘴巴,霎时间惊得“啊”了一声。
“不是啊,姜茉,你啥时候变……”她哪里是什么警校的学生。
姜茉后退一步,使劲儿地踩了胡丽丽一脚。
回头,又眯着眼睛,贴近了胡丽丽的脸,挑着眉说道:“怎么,胡同学,咱们俩同是警校出身,你是想抢我的素材吗?”
胡丽丽疼得皱眉,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知后觉。
忽然间反应过来,用力地点头道。
“是啊!我就说,这……姜茉啊,你啥时候变这么自私,怎么能把这么好的素材给独吞了呢!”
乘务员一脸狐疑,将信将疑。
姜茉微笑着将胡丽丽拉了起来,胡丽丽瞅她一眼,讪讪地跟着笑了出来,举起右手,也十分客气地朝对方敬了个军礼。
“姐姐如果不信,我还可以背刑法的前十条给你听。”姜茉继续说道。
徐钊常随身带着刑法书,她记忆力好,也时常翻看,虽然未必能做到一字不差,但想要糊弄一下乘务员那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乘务员觑她们一眼,想了想。
“算了,不用了。”反正也不算什么行业机密,姜茉和胡丽丽又是两个女孩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乘务员想着哪怕她们俩帮不上什么忙,午休时间,她随便跟人家说说两句闲话还是可以的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十一车那边,有两个旅客看着像拿假票上车的惯犯。”
乘务员一边说话,一边就近在软卧附近的热水箱里接了半杯热水。
姜茉和胡丽丽一起走到她身边,看看附近,小声地问:“是用假票充当真火车票坐车?这种事儿没人管吗?”
“管,有人管,如果买的是假票,查出来,按照列车的规定,那就要将这人进行罚款并且拘留。”
“那这次他们买的不是假票?”
“对,我查验了一下,看不出破绽。”1990年,那时候用的硬板火车票虽然还不是用电脑打的而是由售票员一个个手工制作的,但是真假火车票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一些印章或者纸质的差异,乘务员也都能分辨出来。
姜茉点头,低低地“哦”了一声。“那咱们铁路系统不能把这类人归纳进黑名单吗?”
从源头上禁止他们买票,自然就不会再存在逃票和买假票的行为。
“啥?你说啥?啥名单?”
乘务员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姜茉侧头瞥了一眼胡丽丽,胡丽丽也没听懂,霎动着长睫毛,俨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那年头购票不是实名制,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黑名单白名单了。
姜茉立即清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够拒绝让这种人上车吗?”
“不能,我们乘务员可没这权利。而且这种人很精明,一般都是真票和假票搀着买的,我们也不能把买真票的乘客赶下车啊,哪怕他以前确实买过假票,我们也不能这么做。”乘务员仰头,喝了一口水。她站了一上午了,滴水未进。
姜茉又点头,感慨着这时代和未来的差异。
乘务员喝完水,随口添了一句:“而且不仅是买真票的不能赶下车,事实上还有很多买了假票的旅客,只要他肯补票,将钱款交齐,我们也大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每一条线上的乘务员每天面对的都是成千上万的旅客,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世人大多如此。
胡丽丽拉了拉姜茉的袖子,不知道她为啥忽然对这火车上的事儿这么好奇。
姜茉按下胡丽丽的手腕,示意她。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胡丽丽颔首,往后退了半步,姜茉接着问道:“那么这些买假票的人群,都是通过什么途径买到的呢?有没有人是属于自己不小心买到了假票,无意间上当受骗的?”
“有!也存在!所以我说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把全部人都抓起来嘛!这不,前两天,我有一好朋友在京包线上,她就经历了一伙十几个女生全部都买错了车票,被黄牛党给坑了,然后又补不了车票,被迫在中途车站下车的事情嘛!”
“有十几个女生被黄牛党坑了?还在中途车站下了车?”姜茉和胡丽丽顿时眼睛雪亮,上前半步,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乘务员。
“对啊,当时情况特别,正赶上周末、又是临近过年、还是学生们刚放寒假的时候,车厢里人特别多,列车超载,车子都走不动了。途经一个小镇子,镇里的人还上不来车。下一辆火车又马上要来了,没办法,全车的乘务员连忙都下到各个车厢去检票,把错票、假票、超站票都撵下车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人少的时候,那些人根本不用提前下车,只要按正价补票就可以了。
但是那天人实在太多,车厢是实在装不下了,只能把这些人先赶下火车,腾出地方,供镇子里正常买过火车票的那些人上车。
姜茉欣喜,频频地点头,她明白了,她终于全明白了。
为什么陈佳和葛芬卖的黄牛票便宜,因为那全都是假票,不是从售票厅买的。如果这售票员说的属实,那十几个被提前撵下车的女生里面,会不会就包含王春晓和赵虹呢?
不过她们俩如果只是单纯地买错票,应该会第一时间及时地联系家里,这说明她们俩应该大概率还是在跟那些伪装成黄牛党的人。贩子走在一起……
但是没关系,毕竟现在终于有了线索了。
只要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姜茉瞬间拉起了乘务员的手,抿抿唇紧张地道:“姐姐,那你能想起来,那具体是发生在哪一天哪一辆列车的事儿吗?”
“哦,你等等,大概是……三天前的事儿。”
姜茉和胡丽丽对视一眼,大喜,那就没错了。
“那你还记得那些人是在哪一站被赶下列车的吗?”
乘务员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毕竟不是负责京包线的,我得问我朋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