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孩儿无计可施,眼看着谁都说服不下姜茉,没办法,只好找来了正在公寓里加班研究软件的徐钊。
蒋花:“你劝劝她。”
王春晓:“好好说说。”
万玲:“务必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丹:“一定要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啊。”
……
女孩子们围在他四周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唠叨的话音不断地传入了徐钊的耳朵。
徐钊走到病房门口,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停”的手势。
“我自己有分寸的,你们就别跟进去了。”
几个人眼前雪亮,齐刷刷地点头,一脸崇拜的眼神,目送着徐钊推门而入。
病房里,姜茉正面对着一饭盒白粥食不下咽。她一是真吃腻了,二是她手上的烫伤没好,那种火辣辣的疼法儿,钻心刺骨,那伤口不动都疼,更别提她还要握起一把勺子。
徐钊看在眼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铁勺,他又将桌上的铁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回身,把自己刚从饭店打包来的饭菜放到了桌上。
他利落地拆开包装,又掰开一双筷子,夹起几片青菜,递到了姜茉的嘴边。
姜茉抿唇,悄悄地瞥了一眼悬在眼前的青菜。她刚刚听到了蒋花她们的谈话。
“你如果是想来劝我……”
“张嘴。”
徐钊将青菜递得更近。他目光沉沉,语气是不容置喙。
姜茉沉默了两秒,如是照做。
她眼睫低垂,细细地咀嚼,像一只乖巧的小松鼠一样,动作不紧不慢的。
好在徐钊并不着急,他耐下心来,坐到她床边,就这样眼盯着姜茉,一口接一口地喂着。
大约五分钟之后,姜茉轻轻地摇头,徐钊放下筷子,扫了眼剩下的饭菜,又掰开一双筷子,捧起温热的米饭,夹起几片青菜,快速地扒了两口。
这两三天以来,自从姜茉病倒,徐钊也跟着变清瘦了许多。
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短硬的胡渣也稀稀拉拉地冒出了一片,平时穿衣一向最整齐干净的他,衣领和衣角也逐渐地产生了些褶皱。
姜茉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她有些惭愧地开口道:“你说吧……”
“说什么?”
徐钊头也不抬地反问。
“说你想劝我离开这医院的事儿。”
徐钊笑了:“我没想劝你。”
姜茉微怔,欲言又止,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徐钊。
饭盒空了,徐钊顺手扔掉。一粒莹白的米饭粘在了她的衬衫上面,他捏起来,又掰断手里的筷子,一同扔进了病房的垃圾桶里。
“是人是鬼,都得让我亲眼看看。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对方如果再来,我来想办法解决。”
姜茉摇头,惶惶地否决道:“不行,你留下来可能会有危险的……”
“那你呢?”
徐钊凝眸望向她。
她留下来,她就没有危险了吗?他连西锅镇那种穷凶极恶的地方他都陪她去了,生死都置之度外,人生这一世,无外乎一死,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事能是他不敢做的。
再说他好歹是个男人,身强体壮,留下来,如果真遇到什么需要力气的地方,也总比她一个手脚都使不上力气的女孩要强。
姜茉皱着眉道:“不行,那也不行……”
“我已经决定了,你用不着劝我。”在一意孤行这方面,徐钊自认为他应该比姜茉更有话语权。
……
傍晚,天色渐暗,街道上狂风呼啸,看起来似乎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不多时,电闪雷鸣,窗外的一截树枝也忽然被狂风吹断,黑云压城,地上的石子伴随着狂风胡乱地飞舞,形势危急,连楼下病房的玻璃窗都被石子给砸碎了。
蒋花和李丹她们全都被吓得不敢再久留下去。
一个个接连告辞,保命要紧。
病房里只剩下徐钊和姜茉,连正当值的医生和护士也全都在讨论着天气的事儿。
刘护士眉头紧皱:“张医生,怎么办,晚上的手术还照做吗?”
张医生点头,翻看着手里的一沓文件。
“照做,你去通知各个病房,小心雷电,注意不要用大功率电器。”
刘护士急忙着应下,加快了脚步,她踩着小白鞋,急匆匆地通知着各个病房,走到姜茉的门口时,微怔了一瞬。
她推开房门,惊讶地问道。
“你还没走啊?”
姜茉淡定地点头。
刘护士接着道:“不要开窗,不要用大功率电器。天气预报说是暴雨,但没准儿还会有冰雹,一定要小心雷电!”
听说她昨晚上遇见了怪人,刘护士还以为她会申请出院或转院呢。没想到这丫头倒胆大,还没走,真是个厉害的主儿,不一般呐。
门关上了,走廊里人们匆匆来往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接踵而至。大家伙儿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就怕这雷雨天会突发什么事故,遭遇不测啊。
单人间病房里,就只有姜茉和徐钊十分安静,不担心这事儿。
她和他同挤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头对着头,脚对着脚。徐钊面朝着门,姜茉面朝着窗,两个人四目相对,不说话,一直静静地躺着,甚至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徐钊深望着姜茉,轻扬起唇角,逐渐忘记了恐惧,只觉得两个人如果能一直这样躺着其实就也挺好的。
姜茉垂着眼睫,眼皮上下地打架。
他低语:“困吗?”
“有一点儿。”
她这两天烫伤太疼,躺下也睡不安稳。就今天稍微缓和了一点儿,感觉没那么疼了。
徐钊将她搂到怀里,手捂着她的后脑勺。
“睡会儿吧,我在。”
姜茉无力拒绝,轻轻地点头,终于支撑不住了。徐钊的怀抱很温暖,她依偎在里面,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指针在慢慢地旋转,四周静谧无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她堪堪地睁眼,连走廊里一向昏黄的灯光都消失不见了。
徐钊还躺在她身边,只不过他也睡着了,看走廊里安静的程度,应该是已经接近深夜。
姜茉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口渴,很想喝水。她费力地从棉被里爬出,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
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
不知何时,紧闭的窗户忽然开了。她心道奇怪,扫了一眼,又继续去伸手拿水杯。
忽然,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