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秦云崖和独孤暮染，迟疑着没说下去。
“秦明祟。”秦云崖捞起桌上的杯子，垂眸轻语。
秦云崖从来没有一日相信过秦明祟是心甘情愿地从此隐姓埋名当个闲散百姓，他是被秦云崖强行送出宫，强行说他驾鹤西去，让秦毅寒接了皇位的。
他怎么可能甘心？
不甘心，自会蠢蠢欲动，自会联络能助他复位之人。
而古天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秦云崖早在两个月前便知道了。
“北江王不愧为北江王。”施炎一扫之前的顾忌，笑了开来：“没错，正是秦明祟，单单这几个人联合在一起，便是十分可怕了。”
“更何况，他们还试图说动毅阳王，只是毅阳王如今态度不明，若他们真的将毅阳王说动，那后果不堪设想。”说话的是独孤纪年。
他受施炎所托，以货运药材为由去了定安，在定安停留一月之久，将其内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毅阳王态度不明？”独孤暮染拧了下眉。
不可能吧？北堂拙峰的态度不是很明白吗？他明显是站他们这边的啊，只是为什么古天教要拉拢他的事，他没有知会她呢？
独孤暮染心下又有些不确定了。
“确切来说，只是试探，是司空择去试探的，只是毅阳王不置可否。”独孤纪年解了她的疑惑。
秦云崖沉默片刻，将杯子重重压在桌上：“这是你们所查到的，你们未查到之处，怕不知笼络了多少人。”
看来，他的一些迟疑不能再继续了。
“所以，王爷若要出手，只怕要快些了。”施炎眉间也带一抹忧虑。
他的天机阁只懂收集情报，与古天教周旋、对战，还是得靠秦云崖。
秦云崖懒懒一抬眸，那张清冷的脸更是阴暗了几分，起身道：“只要情报不错，本王自有安排。”
“不会错。”施炎语气肯定。
笑话，他是吃这碗饭的，还能在这上面出差错？
“那我们先告辞了。”独孤暮染见秦云崖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出了珍风楼独孤暮染才发现，高尚辰坐在一辆马车上，似是在等他们，见两人出来，咧着嘴笑，手撑在车杆上，跳了下来，抱拳行礼：“王爷、王妃。”
“你怎么来了。”独孤暮染其实是想问，他怎么知道他们在珍风楼。
高尚辰抿着唇笑了下，没回答。
秦云崖神色晦暗，将独孤暮染拦腰抱上了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低调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独孤暮染实在好奇，古天教到底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明明将他的许多据点都攻克下来了，可他却依旧能够手伸到了三国。
自施炎那日来过之后，秦云崖便倍加地忙，整日整日地早出晚归，独孤暮染想着洛桑儿被关在效外的别院里没人审也不行，便择了个日子乘马车出了府。
远在千里之外的烟阳城。
暖酒阁在洛桑儿被抓了之后便被夙风堂的人接管，也不营业，只是大门紧闭，而秦云崖更是在独孤暮染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温瑶从烟阳城接回了梁州。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暖酒阁门前，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蹙着眉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暖酒阁，抬手敲了敲门。
“谁？”门内，一男子应声开口。
男子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又探头往里瞧了几眼：“这里不是暖酒阁吗？”
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退了几步抬头去看挂在檐上的那个招牌。
是暖酒阁，没错。
“是啊，不过近日东家外出，暂停营业了，公子待过段时间再来吧。”男子哐当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男子在门前站了片刻，转身走到马车边，行了个礼，低声道：“姑娘，出事了。”
“怎么了？”一道清冷得有些迟缓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这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可车帘撩动，里头的人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细瞧她眼下那一颗赤色小痣，不正是琳鸢姑娘吗。
有琳鸢姑娘，自是有她的管家柳平，先前探路的，正是柳平。
“桑夫人不见了，里头的人都面生得很。”柳平的神色有些凝重。
琳鸢抬起眸向暖酒阁大门方向望去，她紧抿着红唇，玉手一抬，放下了帘子：“走，去双晁。”
“姑娘身子……”柳平急急走了两步，有些担忧。
“柳平。”琳鸢的声音很平淡，她只道了柳平的名字，柳平便晓得她的意思了，咬了下唇，依她所言上了马车，再没有说一句。
姑娘有姑娘的坚持，他不过是她的管家，没有什么权力替她做主。
只是她向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她很担心。
马车穿过市集，独孤暮染眯着眸子向外看，这两日清爽下来了，日头也温和不少，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让人想睡懒觉。
“主子若是倦了，咱们便回去吧。”莲儿见独孤暮染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提议道。
独孤暮染依旧是那个动作，只是缓缓叹了口气：“我心堪忧啊……”
忧的是什么呢，她没说。
“什么事有王爷呢，主子你只消照顾好自己。”莲儿又劝。
从前她觉得王爷不要太厉害，能及常人所不能及，天下哪有什么事逃得过他的眼睛啊，可就是这么个人，王妃还总爱操心，她实在想不通。
“你个小丫头片片，懂些什么？”独孤暮染回过头，伸手挑了一下莲儿的下巴，以审视赏看的目光看她：“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实在不该将心思都放在那个什劳子古天教上，实在该多关心关心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她的动作轻挑中带着风流，哪怕是个女人，也不禁会让人羞红了脸。
“主子，你有话好好说，若让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说闲话呢……”莲儿红着脸，轻轻将独孤暮染的手按了下来。
树大招风，那些达官贵人们，不都等着看人家笑话呢嘛。
“我什么时候是个怕人说闲话的主儿了？”独孤暮染轻哼一声，啧道：“我需得好生想想，哪个配得上我文武双全灵巧非凡，样样都好得不得了的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