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还真是天真。”阮清玦啧啧摇头，“同情”地道：“现在你们赤焰门大半多的人都在这里，你猜，他们拿走你藏在你房间书柜后暗格里的玉如意要花多少精力？”
炎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玉如意在哪里……”
“我不知道，圣殿的人知道，恰好来时撞见罢了。”
炎烬脸上神色变化万千，从质疑到确信再到怒火滔天，最后重重喷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阮清玦松开了他，双手抱臂在胸前，幽幽看着他。
炎烬捂着胸口，面目狰狞，控制不住怒意厉声大喝道：“赤焰门弟子听令！给我拿下那些鸡鸣狗盗的圣殿小人！”
八角塔中，只剩下一片狼藉。
“清玦……”况风率先出声。
阮清玦这才向他们看去。
木子逸和陆绮心长大了不少，桔秋更玲珑温柔了，连堇无湛的实力提高了许多，况风……也褪去了当初的少年气，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坚毅。
他们各个眼含热泪，让阮清玦悄悄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花柠。”况风深深低下头去，沉痛着道，即便竭力掩饰，也流露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和你们无关。”阮清玦浅浅道。
木子逸突然抽泣起来，桔秋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从今天起，你们不必再追随我了，去过你们自己想过的生活吧。”阮清玦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她的同伴们，决然转身而去。
“哥……清玦的意思是……”
桔秋颤着声音问道。
况风紧紧攥着拳头，抬眼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拧起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来：“她说让我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
阮清玦回到寒漠之巅时，天边泛起鱼肚白。
千千还在睡着，而依靠在它身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她淡淡收回视线，唇角掀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走入宫内，一缕淡淡的梨香若有似无，阮清玦脚步顿了顿。
他阖眼席地而坐，静静靠在殿柱边上，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我记得我说过，不准你进来，你是还想再挨我一剑？”阮清玦靠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道。
重昀抬了抬眼帘，虚弱一笑：“是你的千千驼我进来的。”
阮清玦瞥了千千一眼，千千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不妙的目光，忙抖了抖毛，溜出了阮清玦的视线。
再回过头来，只见重昀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堂堂灵隐帝君，被我刺了一剑就成这副模样了？”
她毫不掩饰地讥讽着，重昀只是淡淡苦笑一声，却不做辩解。
阮清玦眯起眸子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终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你之前受了重伤？”
重昀不做声。
“什么人，还能伤得了你？”阮清玦挑了挑唇角，讥诮道。“让我来看看？”
她右手轻轻一抚，凭空出现一面镜子，光影重重，闪现的画面正是她掉入一线火焰天之后，修绝出现并重伤重昀的场景。
阮清玦面色微微怔了怔，眉间闪过一丝寒芒，迅速收手，殿内再度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她永远不想去回忆的一天。
同样也是他，无比悔恨的一天。
“阿玦。”他轻声唤她。
阮清玦却淡淡一笑，打断了他，自顾自地道：“如此看来，修绝对我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重昀脸色一变，强撑着站起身来。
“你说，如果那天我喊的是修绝的名字，他会不会来？”阮清玦眸光清淡，她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在重昀心上。
可重昀知道，她比自己更痛，更难过。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他说什么，在此刻都显得太过苍白，他甚至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告诉她他的自责，他的悔恨，还有，他的爱。
阮清玦淡淡收回视线，转身离去，走出了一步，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他的体温透过衣服直接贴在皮肤上，可她却只觉得灼烧得烫。
“放开我。”她冷冷道。
重昀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
仿佛浑身血液都在霎时凝固，阮清玦一动都动不了，眼眶忽然红了，湿润得随时都会掉下泪来。
“放开我！你还想再挨一剑是吗！”
她狂躁地大喊，好像只有用这种激烈方式才能掩盖住内心那一丝被自己唾弃的松动。
她不会永远都是那个只要他温声细语地哄一哄就心花怒放的阿玦，她不能一次又一次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并不是离了他就不行。
“你不能去找他，不能走向他。”
阮清玦扯了扯唇角：“不能？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不是命令，是请求。”重昀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我……还是不能看着你走向别人。”
“是你先从我身边走开的！”阮清玦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她用力推开他，通红着眼睛与他对峙。“重昀，是你！是你一次次从我身边走开的！对，我喜欢你，前世今生都喜欢你，所以你就以为我会永远追着你的脚步吗？重昀，我在你那里就那么可有可无吗？你想我的时候我就可以随时出现在你身边，你生气了不想看见我了，我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对吗？”
阮清玦气得颤抖，不知是气重昀，还是怪自己到底没沉住气。
她双眼通红，泪水胡乱地流着，重昀看着她这副模样，既疼惜也难过，感情比理智先行一步，长臂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扣住后脑，唇就这么不讲道理地吻了上去。
阮清玦挣扎着推开他，嘴唇殷红，拖着哭腔吼道：“你这个混蛋！”
“是，我混蛋。”重昀苦笑一声，又凑上前。阮清玦下意识地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被他抵在了冰壁上。
似是怕她凉着，他双臂拥在她身后，极尽温柔而缠绵。
无论多么冰冷，多么邪恶，又多么狠绝，她终究都是他的阿玦啊，盯着他的眼睛太久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生他气时尖牙利嘴，但又总是会向他妥协的，他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