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先生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自己的女儿不能做妾,自然也不可能给人续弦,在逼徐尧娶自己女儿的同时,傅老先生还要求徐尧同席望月断了联系。甚至,傅老先生还想出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法子。
因为席望月的身子骨不好,是而当时席望月和徐尧的婚礼并没有大办,当时徐尧有一个病重的堂哥,傅老先生就出了个张冠李戴的法子,席望月嫁的是徐尧的堂哥,只是徐尧的堂哥身子骨不好,由徐尧代为拜堂。
所以,席望月与徐尧并未关系。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可是事情就是这么顺理成章地走下去了。
郎珏觉得,这一切简直比话本子还话本子:“这事,你和徐尧还有你家人,都答应了?”
“如何不应?”席望月苦笑了一声,继续说:“公公婆婆都是好的,徐尧同我也是真的有感情,傅家虽好,可却非徐尧所愿。当时,徐尧就已拒绝,可傅老先生却说,若是徐尧不娶,他便去官府告徐尧,娶了倒也罢了,可傅老先生却又提出那般无理要求,徐尧一直不同意,可是,哪有什么法子?”
徐尧一开始不愿,甚至一度断了同傅家的联系。可不是,一个姑娘家陷害他,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不止逼他娶妻,还要和自己的妻子划清界限,这番行为,徐尧自然做不出来。徐尧原以为,自己不愿,傅家也不会拿他如何,可是他恰恰低估了一个人衣冠楚楚下,包藏的那颗肮脏不堪的心。
徐尧没多久,就遇上了麻烦,自己的秀才身份遭到质疑,一度要被革除,徐尧的父亲被人抓了把柄,欠下了一笔巨债,就在徐家走投无路的时候,傅老先生再次出现。徐尧就算不介意自己的秀才之名,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去承受牢狱之灾。当时,徐家一家还是有些迟疑,甚至想过要去告傅老先生。
但是,傅老先生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却同不少官场人交好,他口碑又好,徐尧曾经去告过,连府尹都没见,就被人赶了出来,最后还是席望月瞧不下去,主动写下了和离书,主动搬去了徐尧堂兄的家中,又传话回家中,让家里人对外言说她嫁的是徐尧堂兄,而非徐尧。
席望月的父母知道此事后,也气得不行,可又有什么法子,难道真要让徐尧一家家破人亡吗?那样,席望月也得不到好去。
席望月为了自己的丈夫,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徐尧当时同席望月的确夫妻情深,即便如此,也不肯答应,可面对自己的老父老母,徐尧最终还是妥协了。
徐尧很快就娶了傅大姑娘,入赘了傅家,别人只道是一桩佳话,谁会知道这背后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桩匪夷所思的真相。
徐尧堂兄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没多久,就去世了,席望月本来就非他妻子,徐家人也知晓委屈了席望月,自然不可能让席望月留在徐家守活寡,是而,名义上的夫君去世之后,席望月就回了娘家。
“这几年,我与徐尧一直都有联系。傅大姑娘其实是个好人,当时她也是走投无路,做了错事,当时她也不知道我与徐尧已经成亲,后来为了此事,她也十分歉意,是而,暗中都一直多关照我几分,曾经也提出让徐尧将我接到傅家去,只是傅老先生爱面子,一直都没应允,是而,我只能暗中同徐尧见面,这事也多亏傅大姑娘在暗中帮衬。”席望月有些低落地说。
郎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席望月所说都是真的话,郎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个可怜女人。
这桩事,说到底,虽然是傅大姑娘起的头,但是造成这桩悲剧的,却是傅老先生。傅大姑娘的所作所为,虽然可恶,但是郎珏倒也觉得能够理解,毕竟一个闺中女子,突然怀了身孕,傅老先生又那般在意名声,一时走错了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倒也能够理解,可是她后来知情后,也算是对席望月关照一二,也起过将席望月接到傅家的心思,就这一点,虽说不能完全抵去傅大姑娘所犯下的错,可也能看得出来,良心未泯。
真正让郎珏震惊的,还是傅老先生。
傅大姑娘的行为还能说是一时想岔了,年纪轻,不懂事,但是傅老先生,为了自己所谓的名声,逼得人夫妻分离,这着实让人有些瞧不上眼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过,震惊归震惊,傅家如何,并不是郎珏所关心的,最重要的,还是傅家灭门案。
“在傅家灭门案前几日,有人曾经看见过,你在傅家附近同徐尧纠缠不清,当时所谓何事?”郎珏问。
席望月闻言,顿了顿,随后落下了几行泪来:“那日是我的生辰,他特意陪我去过生辰,他觉得委屈了我,想要去找傅老先生摊牌,我不让。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傅老先生知晓他不是傅二小姐的生父,那又如何,傅家断不可能让他和傅大姑娘和离,何必让他白白地去遭了傅老先生的厌弃。”
郎珏一直在打量着席望月, 看她神情,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那你可知,傅家有与何人结怨?或者说,你对傅家灭门案,知道多少?”郎珏继续追问。
席望月摇了摇头:“我对傅家了解不深,我往日里也只与徐尧走动,偶尔见过几次傅大姑娘,旁的就都不知情了。”说着,席望月忽然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开口:“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否同傅家的灭门案有关。”
“何事?”郎珏问。
席望月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才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我也不大记得了,当时徐尧也只是随口提起了几句,说是傅老先生是个衣冠禽兽,面上是个大善人,其实心比谁都黑,我问他为何这么说,徐尧说,傅老先生有个表姐,当年他还受过那家人的恩惠,可那表姐出了事之后,傅老先生却是袖手旁观,不止如此,好像还伙同了那位表姐的夫家,将人赶了出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也没有细问,徐尧也不大愿意和我提起这些事。”